方剑。
“我单纯以一个人的身分将剑託付给你,而你以剑回应了我。但身为东方议会会长的我绝不会原谅你。不过做为一个人,我必须向你道谢。要制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东方的大地。看著东方的森林,闻闻土壤与水的气味,然后捫心自问你是否有罪吧!如果你心中有阴影,那就以故乡为死亡的场所作个了断。你应该有这种程度的气魄,不对吗?”
就算被这麼问,卡那齐也无法回答。
他压下那股既像难为情又像心痛的心情,设法挑选适当的言词。
“议长……这番话让我感激不尽。但我并不是那麼好的人,也没有那种气魄。只是因为死不掉才活著而已,真的只是这样。我……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你所说的是理想……你的理想。不过现在——我也有我的理想。”
卡那齐说出口之后用力闭上双眼。
他的身心都在颤抖,对於事到如今还在谈论理想的自己打从心底感到羞耻。
然而,这份心情是眼前的人赋予他的。不知为何,青年觉得议长好像在说“妳还可以谈论理想”。他设法睁开眼睛。
议长正笔直地注视著他。
努力回望的卡那齐开口说道:
“……我想活得像你所说的一样,我想回到那裡去。”
议长郑重地点点头。他没有取笑卡那齐,而是立刻自椅子站起身。
“——好,那就决定了,一準备好就立刻出发。时间拖得越久,逃离帝都的可能性就越低。”
听议长一说,卡那齐非常担心空和米莉安。
那两个人的立场都无法轻易离开帝都。
卡那齐下了床,吞吞吐吐地提道:
“——不好意思,在出发之前……我还有一起旅行至此的同伴……”
“喔,你在这种状况下还结交了同伴吗?那就和同伴们好好商量,看往后要怎麼做吧!”
“谢谢——……呃,虽然问题很多,但他们都是好人……应该是。”
卡那齐一反常态的含糊说著走向房门时,察觉门后的气息——有人待在门外。
因为感觉不到危险,他比个手势制止议长,悄悄打开了门。
站在走廊上的人是亚伍札。
卡那齐鬆了口气,正要走出去时,亚伍札面无表情的将他推回房内。
“卡那齐,你别离开房间。”
“亚伍札,德库丝塔的事已经不要紧了吗?米莉安在哪裡?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正在準备当德库丝塔大人的替身与皇帝见面。皇帝一行人即将抵达这裡,万一撞上就麻烦了,你待在房间就好。议长,请你也回房吧。”
因为太突然,卡那齐一瞬间不明白这是什麼情况。
但他立刻想起皇帝曾向德库丝塔求婚一事。
(米莉安代替德库丝塔和皇帝见面,代表她又会遭到皇帝逼迫……不,不对,十有八九一定会出现更糟的情况!)
正确的体认事态发展后,血液直衝脑门,一股极度恶性的晕眩袭向卡那齐。他脸色惨白的抓住墙壁,竭尽全力喊道:
“等一下,亚伍札!这我可没听说过!什麼替身!”
“你没听说是因为,米莉安大人亲自要求大家别告诉你。看你这副样子,我深深感到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亚伍札的冷酷裡带著几分无言,议长觉得有些好玩地看著卡那齐。
“卡那齐,你所说的同伴是女的?”
“不是!”
卡那齐咬牙切齿的否定后,议长露出一点同情之色。
“……是男的?”
“也不对!”
亚伍札没理会一脸不明所以的议长,耸耸肩说道:
“放弃吧!你只能像个男子汉把事情交给米莉安大人,然后等著她回来了。”
◆
“欢迎蒞临教会,我们的骄傲,神圣皇帝陛下。”
这是个安静到沉重的夜晚。
首席魔导师莱茵索德一手提著方形提灯,深深低头致意。他背后亮著点点灯火的光魔法教会本部双塔,在黑暗中呈现雪白的壮丽。
寂静之中,不时掺杂著马匹的嘶呜声。
“不必来那套繁文耨节,阿妮耶斯在哪裡?”
皇帝神色狞恶地问道,身边带著彷彿跑错地方的重装骑士。
那是穿著怪异鐘甲的抗魔导师部队——魔导骑士。儘管过去曾有魔导师干部遭其杀害,莱茵索德脸上却连一丝不悦之色也没有。
“——容我为您带路,皇帝陛下。非常惶恐,德库丝塔大人身体微恙,目前正在沉睡,还请您宽大为怀。”
听到负责带路的莱茵索德这麼说,亲卫队员们交换著视线。
他们怀疑魔导师们是故意用药物或魔法让德库丝塔沉睡,好减弱皇帝的兴头。但皇帝本人什麼也没说,只是目光炯炯地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