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上前,证明这个警告并不是单纯的威胁。
就在这时,随着中庭里的羊齿草丛一阵摇晃,一名青年从深绿色的植物之间现身。
当地们发现走出草丛的卡那齐是东方人时,空气中飘荡着意外的气氛。姑且不论周边都市,住在帝都的东方民族人数非常稀少,光魔法教会也只录用帝国的居民。
「什么是森林的同胞吗?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的卡那齐并没有走进屋内,他直接跪在中庭的地上,深深垂下头。他的嘴唇有一瞬间颤抖着,但勉强以冷静的语气说道:
「我是在水根之山弑神之人(注:日文的弑神之人与卡那齐发音相近,此句象征他的全名),卡那齐山水。」
他吐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室内的温度彷佛倏然下降了。
「卡那齐。」
「卡那齐」
「混帐东西,难道你就是将水音高岭给」
众人的低语声里还半带着困惑,卡那齐腹部憋着一股力抬起头,对上东方议会议长的目光。议长有一双与严厉面容不相称的湛蓝眼瞳,如宽广湖面般平静而深不可测的眼眸深处,的确燃烧着忽隐怱现的激情。卡那齐勉强挤出声音回答:
「是的。家父名叫渚,家母名叫夜,我是水音高岭的药师,也是受诅咒者中的幸存者。」听到他所说的话,议长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是谁没错,早在水音高岭发生事件之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了。」
「是您知道我?」
当卡那齐错愕地反问时,走到他身旁的议长突然用脚尖踹向他的下颚。
「!咳哈」
下颚遭到重击的卡那齐忍不住向后倒下。若不是刚刚稍微闪开一点,说不定会当场昏倒。嘴里破了皮,血腥味立刻扩散开来。强烈的冲击直冲脑门,令他浑身上下一阵麻痹。倒地的卡那齐还来不及从麻痹中恢复,议长又狠狠一脚朝肺部踢来。
剧烈的冲击使呼吸停顿,眼前变得一片空白,他的身体被踢得微微浮起,滚进中庭里面。一阵无法忍受的骚动跟着涌上,卡那齐疯狂的咳个不停;停不下来,好难过,无法呼吸。在不断大声狂咳之际,一阵恶寒掠过全身,令他忍不住呕出黑血。
散发着花香的血液,在中庭的泥土上漫开一小滩血泊。
议长揪着痛苦挣扎的卡那齐前襟,随手解开他的衬衫。确认从他脖子蔓延到衬衣底下的藏青色印记之后,狠狠抛开他,转头走回座位。
「是末期了吧。」
议长朝属下们说了一句简短的话,应该是指卡那齐的症状。
当议长依原样坐回椅子上时,两名东方人一左一右抓住卡那齐的手臂,把他拖起来跪在地上。
最初因为惊讶与怀疑而感到困惑的随从们,在看到他身上的诅咒之印以后,只能相信他就是真正的卡那齐山水。
两名东方人一脸明确憎恶的把卡那齐从地上拉起之后,议长沉重问道:
「卡那齐山水。你说得出我的名字、出身与经历吗?」
虽然问题来得突然,卡那齐还是竭力试着拾起头。
冲击与紊乱的呼吸令他眼前一片朦胧,脑袋根本无法运转。青年蒙胧地喃喃回答:
「名字是伊萨伊岚雷,出身地应该是南方的村落火焰叙语。」
「只有这种程度的认识吗?既然如此,你应该不会知道我曾长年待在南砂原的战场上,当时你的父亲曾是我的部下。」
「咦」
惊愕令卡那齐的意识稍微恢复清醒。
议长拿起靠在椅子旁的东方剑,两手放在剑柄上缓缓道来:
「你的父亲渚山水是一个优秀的男子。不只是剑术高手,性格也很高洁,受到部下爱戴与上司器重,在战场上时绝不会丧失冷静,但他的冷静绝非残酷你父亲拥有真正的骄傲。有一次,渚曾突然对我提起他的儿子。他说:『我儿子心中有个空洞。他的剑术很出色,但内心却很空虚,因为他太畏惧自己的空洞了。总有一天,他会为了恐惧挥舞长剑。我开始担心,教导儿子剑术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能在剑道上持续修行,直到消除自己的空虚为止就好了。若非如此,他会变成危害人们的祸害吧?』」
(那个人说过这种话吗?)
彷佛听见亡者之国的父亲正在对他说话,卡那齐回忆起自己的父亲。
父亲非常高洁,非常强大,他总是很少说话,只以师父的面孔对待自己。他的确是个优秀的人,但对于母亲早逝的卡那齐而言,那样的父亲有些过于冷漠了。
在卡那齐茫然思考时,议长起身站到他的面前。
议长用与一身结实体格不相称的流畅动作拔出剑,将剑尖举到卡那齐眼前。看着那太过耀眼美丽的剑尖,与其说感到恐惧,不如说是淡淡的感动。他抬头仰望议长。
议长的表情虽然平静,全身上下却渗出沸腾的愤怒。
「看到现在的你,我的确能体会渚所说的话。好一双空洞的眼眸。」
议长的声音里也蕴含着怒意,暗藏着足以撕裂卡那齐心灵的力量,他低声问道:
「在水音高岭,死了多少同胞?」
被他一问,卡那齐脑海中闪过燃烧的故乡。
感到全身都在痛苦呻吟的青年,拚命挤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