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他耳中深处还回响着男子在那昏暗房间里所说的话。
光魔法教会要求他们释放班修拉尔。从光魔法教会法务部与帝国法院的关系来看,这可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不自然的地方在于速度。
能够对非正式的逮捕戏码这般迅速地提出释放要求,代表光魔法教会在暗中监视班修拉尔。
为什么他们会监视着在光魔法教会里应该不受重视的班修拉尔?
(好啦,事情变得很棘手了。到底谁才是我的同伴?谁又是我的敌人?帝国政府、法院、光魔法教会、巡察厅、皇帝陛下、总教主大人)
一一扳着手指计算的班修拉尔露出苦笑,每个人都很可疑,唯一可以信赖的部下修娜尔却消失了。看来,从今以后,他只能靠自己买下自己的性命了。
(修娜尔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还好怎么可能呢。真是对不起她。)
一想到修娜尔,袭上心头的感觉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空虚。
那些军人隐瞒了修娜尔的安危,打算继续拿她当成与班修拉尔交易的筹码。话虽如此,他也完全没有证据可以保证修娜尔还平安无事。
在军人的带领下,班修拉尔最后来到一间灰色的大厅。
他看过这个天花板挑高的正方形大厅,这里是帝都第六层的巡察厅本部。在大门正面的高处,雕刻了巡察厅印在文件上的盾牌纹章。
由四角柱群撑起的大厅里虽有许多军人来来往往,但每一个人都极为沉默,在厅内回响的声音只有清脆的脚步声而已。
(这地方还是一样令人心情沉重啊。好了,接下来要到哪里去?)
班修拉尔在军人们的监视下被带到后门,他一脸厌烦地向外望去。
只要走下几阶石阶,就能到达帝都第六层的后街。四周过度密集地排满了巨大的建筑物,虽说是后街,但街道上来往的马车依然川流不息。位于帝都最上层的第六层虽然可以看到天空,但城镇上方的天色却像在反映班修拉尔今天的心情一样,是一片阴天。
他被军人们拖着往前走,搭上停在路边的马车。
「这次又要到哪里去?光魔法教会吗?」
反正一定是光魔法教会派人来接收他的吧?如此认定的班修拉尔以不悦的口吻质问,坐在马车内的人却淡淡回答:
「不管是哪里都可以,到班修拉尔大人想去的地方吧。」
「啊?你你该不会是耶利吧!?」
班修拉尔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人,吃惊地采出身子。
坐在马车上的人,正是班修拉尔的心腹部下兼领地总管耶利赛拉。
耶利那双乍看之下有些心不在焉的青绿色眼眸瞥了班修拉尔一眼,同时朝驾驶座的正后方用力一踢,马车霎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往前冲。
班修拉尔被突如其来的晃动震倒在座位上,他小心不咬到舌头地放声大喊:
「喂,耶利!我不在的时候,领地不是交给你看管了吗!为什么你会跑到这里来!」
「理由很简单。第一个理由是,明明已经入秋,班修拉尔大人却没有回到领地来。第二个理由是,有件事我希望能直接请示您的命令。第三个理由则是,我听到几个关于帝都,而且令人忧虑的传闻。」
即使在剧烈晃动的车内,耶利说起话来依然一如往常的平静。虽然他是个年过四十、中等身材的男子,但从那张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恍神脸庞与眼神来看,完全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他的五官本就生得端正,一头微卷的黑发与无懈可击的衣服及靴子也散发出高雅的气质,但那双宛如古沼般爱困的眼睛却支配了所有的印象。
已习惯耶利这种态度与容貌的班修拉尔拉高嗓门问道:
「给我简短地说明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修拉尔大人的舅父,特洛伊拜斯公爵送来了邀请您一同叛变的文件。」
「什么?」
即使是班修拉尔也不禁惊愕地瞪大眼睛、凝视着自己忠诚的家臣。耶利转头望向马车后方的车窗,确认现在还没有被追上之后,进一步向主人说明:
「那份文件一一点明了对皇帝陛下及目前近臣们的不满,宣言应该趁皇帝陛下出征末归的此时,挺身匡正世风。」
「等等、等等!舅父大人的确文武全才,但他绝不是个动辄掀起争端的人。就算在这时候叛变也得不到任何东西啊!那份文件是真的吗?」
「我调查过了,那是伪造的赝品根据我的猜测,恐怕是皇帝陛下或他身边的人,想再度厘清现在贵族里的敌我分布吧?」
「立刻把那份文件送交皇帝陛下。我一点也没有要和陛下交手的意思。」
「遵命不过,或许已经太迟了。」
耶利以意有所指的语气说道,班修拉尔望着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但耶利依旧似那张看不出意志的脸庞,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半空中。
只有班修拉尔知道,他的脑海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计算与心机,以及对主人的忠诚心。
耶利原本是班修拉尔的随从,然而在兄长们接连去世之后,实际上他就成为犹如哥哥般的存在。长大之后,耶利成为班修拉尔的心腹部下,代替平常离开领地四处奔走的他,总管领地里的一切事务。
班修拉尔将目光从他脸上栘开,瞪着马车的车厢壁说道:
「这表示皇帝陛下或是他身边的人,当真打算击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