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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常,只是偶尔会见到他。他是会引起人注意的人。”
“他总是臭着一张脸吗?”我问。
但是霍华德摇摇头说:“不会啊,碰到我的时候总是会微笑。”
看来,好像只有对我臭脸相向。我点了一下头,视线回到尸体上。
引领这个时代的百老汇制作人,被人以双手反绑、趴在桌面上的姿势,用电线固定在办公桌上。对自尊心强烈的骄傲男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种屈辱的姿势。从这一点来看,我认为这是一种结怨很深的报复行为。帮派之间的仇恨,常会出现类似这种形态的报复手段。受害人通常是帮派里领导级的人物,因为被人强烈地怨恨,所以以受到最大屈辱和极端残忍的手法,遭受处刑。
凶手把死者固定在办公桌上的手法,有几个令人注意的特点:首先是电线的缠绕方式。凶手用相当粗的电线,有条不紊地把受害人缠绕起来。受害人的手腕、脚踝、膝盖、腰部、胸部等部位,都被电线牢牢捆绑住了。这样的捆绑方式,目的就是要让受害人无法动弹,凶手在缠绕电线时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一圈一圈地缠绕得很整齐,几乎看不到电线间的隙缝,这不是粗鲁的帮派混混会有的细腻动作。
还有,已经绑得很扎实的脚踝部分,又被电线重复缠绕,固定在办公桌上。凶手以非常冷静,并以彻底的态度,想填满人体与桌面之间的空隙,让被绑在办公桌上的人体完全不能动弹。连打结的地方都用工具牢牢地固定住,五个打结的地方一个也没有打马虎眼。
这是使用了相当的时间,以神经质又偏执的态度来完成的“工作”,乍看之下,会让人马上联想到大型马达之类的机器内部。这不是对待人类的手段,而是要固定沉重机器的方法。一般人遭受到这样的捆绑,绝对是完全动不了的。有必要对人类这么做吗?我忍不住一再这么想着,然后告诉自己:有!有必要!因为想要用大时钟的长针切断人的脑袋,假如那个人还能动的话,可能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让长针无法准确地切过颈部,那样就麻烦了。
我又注意到一件事,潘特罗的身体不是直接放在办公桌的桌面上的。潘特罗的胸部下面有一块薄薄的窄板,这块窄板像桌子一样凸出到下巴的地方。潘特罗的上半身只有胸部以下的部位在桌子上,胸部以上的颈部和头部,是要拉到外面去的,所以用木板抵着。木板不是用钉子钉在办公桌上的,而是用木头螺丝拴在办公桌上的,木头螺丝已经被血染红了。
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办公桌的宽度无法通过狭窄的时钟钟面开口处。另外,当人的上半身凸出到外面时,身体会自然地弯曲下垂,那样长针就无法顺利地对准颈部,漂亮地切断头部了。为了让受害人的上半身能够直直地凸到半空中,所以用桌子做了这样的处刑台。
实在太让人讶异了!像这样准备得这么周全的谋杀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凶手花费时间,对已经失去自由的潘特罗进行恐怖虐杀,实在是一般人无法想像的事情。这个凶手一定恨透了潘特罗,而且是一个偏执的修理机械专家,我忍不住这么联想。
没有使用绳索也是这个命案的特征之一。一般人要把人类固定在办公桌上时,不会想到用电线来捆绑。可是如果使用绳索,不管绑得多结实,打结的地方还是会有松动的空间。任何一个受害者都不会乖乖就范,一定会拚命地挣扎。就算挣扎时难免受伤,也比被斩首来得好。绑得再扎实的绳索,在受害者不断地挣扎之下,绳结的地方一定或多或少会有变松的情形。绳结一旦变松了,受害者就有逃脱的可能性。凶手一定已经想到这一点了,所以使用电线来捆绑受害人。
“这张办公桌是怎么来的?原本就是这一层楼的东西吗?”我问霍华德。
霍华德好像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似的,看着办公桌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的。”他又说:“那边的墙壁一直都有一张办公桌,是从前留下来的东西。这张办公桌好像就是那一张吧!”
“从前?是什么时候?”
“这个钟楼完成的时候,这里有专门处理大时钟维修问题的管理员在办公,办公桌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这里应该也还有椅子。”
“凶手似乎就是用了那张办公桌。”
将废弃不用的办公桌拿来做处刑台,这样就不需要自己动手做能通过时钟开口处的处刑台了。
“现在谁负责这个时钟的维修?你吗?”
“当然不是,我没有那种本事。现在是请专家一星期来维修一次。维修的人会来上油,并调整时钟的快慢,看看有没有哪里坏掉。这个时钟和伦敦的大笨钟不一样,是不会响的,所以那样的维修就足够了。”
“维修的人是固定的人吗?”
“是固定的人。他叫彼得·库拉宾,是第五街的洛法德大时钟公司的员工。”
“知道他的住址吗?”
“下面的办公室里有他的住址。”
“等一下请你给我他的住址。他是怎么样的人?”
“他和我完全不一样,非常沉默寡言。整天和机械为伍的人,大概都是那样的吧!”
“因为机器是不会说话的。平常这里是怎么样的?”
“你说这个房间吗?”
“是的。”
“就是空着,没有人在这里。”
“没有人会来这里吗?”
“这种地方不会有人要来吧?”
“发生了今天的事之后,以后更不会有人来吧!至少这里的住户不会想到这个地方来。”
管理员悲伤地点点头,说:“是呀!只要这栋公寓还在,这里就会变成像鬼塔般的地方。”
“如果这个地方一直空着,外面来的人不就很容易进入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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