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对话总算是成立了。
“原来如此,不是离家出走啊!那您要我帮忙找人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最近都联络不上她……”
“这样啊……电话打不通吗?”
“不只是这样……”
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佐久良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把身体稍微往前坐直了一点。
“我想请你帮忙找的是我孙女桐子。我儿子媳妇这几年来都一直住在八保,桐子也一样住在八保,不过因为桐子很黏我老婆,所以她常常一个人跑来我们家玩。桐子从小就很喜欢爬树,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听她说想要在电脑相关的公司上班,经过了一番努力,终于给她找到理想中的工作。我因为没念过什么书,所以电脑那些我并不懂,不过听说是间大公司,而且职位还不错,所以我们也都很放心。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可是最近却发生了一连串奇怪的事。”
佐久良打开他带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迭纸,开始一张一张地摊在茶几上,分别是移动电话的账单、美容院的传单、眼镜行的折扣券……等等。看样子都是塞在信箱里的广告信,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但我注意到这些邮件的收件人都是“佐久良桐子”。
我把视线从邮件移到佐久良的脸上,只见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寄给桐子的信件都转寄到我家来了,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虽然我老婆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她叫我不要管那么多,反正也只是信件而已。可是,当我们开始收到这些寄给桐子的信件之后一个多月,就接到现在搬去名占屋住的儿子媳妇打来的电话,说是和桐子失去了联络。”
“是喔……”
我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虽然佐久良说桐子不是离家出走,虽然我也继续挂着安抚人心的笑容,但是我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话题十之八九不会太轻松了。
“当时我媳妇的娘家因为要办法事,所以要跟桐子联络。你刚刚也问过我电话的事嘛!没错,就是打不通。就连移动电话也都打不通。一开始我儿子媳妇还以为桐子只是单纯的不在家,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开始渐渐地不安了起来。一方面法事也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只好打去桐子上班的公司。”
讲到这里,佐久良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
“他们说桐子早就把工作给辞掉了。”
佐久良的语气充满了惋惜,我连忙摆出“那真是太可惜了”的表情来附和他。
“我儿子媳妇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想说光靠电话实在解决不了事情,就在这个月的三号跑了一趟东京。没想到,就连桐子租的房子也……”
不用想也知道事情的发展。
“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对吧?”
“房东明明记得桐子的长相,可是在她要搬出去的时候却连问也不问一声。真是太无情了。”
“公司的人怎么说?”
“说她上个月底就提出辞呈了。”
原来如此。我的脸上终于失去了笑容。
“也就是说,桐子小姐失踪了,对吧?”
这次佐久良的反应虽然不再像刚才听到“离家出去”四个字时那么激烈,但还是被“失踪”一词给刺了一下,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是坚决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的僵硬,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
“有报警了吗?”
“还没有。因为不管是把工作辞掉,还是把房子退租,桐子都有确实地办好手续,所以想说警察可能不会受理。而且如果桐子其实有什么苦衷的话,通知警察似乎也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
“嗯,这倒也是。”
寻找失踪人口——怎么开业第一天就来个这么麻烦的案件啊!我记得明明有跟大南说过,我这家事务所是“寻找走失小狗”的呀……
既然都把搜索救助写在事务所的名称上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挑三拣四的意思。只不过,对我来说,找人要比找小鸟难多了。我到底能不能满足委托人的要求呢?或许是我内心里的不安化成严肃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佐久良忐忑不安地问我:
“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我还有田里的工作要做,又没有车子,就算想找也没办法找。我老婆膝盖又不好,连出个门都有困难。再加上……加上……桐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所以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对吧?”
小伏是一个很小的小镇。小镇里的蜚短流长有多恐怖我是知道的。在这里,洁身自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想了一下。
“……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啊,佐久良先生,关于这一点我恐怕没有办法答应您。您希望我帮您找回孙女,却又不准我张扬,这怎么可能呢?找人不就是拿着照片,大街小巷地去问有没有人看过这个人吗?当然我会尽量低调,但是如果要我做到完全不让任何人知道,敝公司恐怕没有办法接您这个案子。”
“果然还是不行吗?”
“真的非常抱歉。”
佐久良的脸色非常难看。看样子他还真的指望我能够完全在台面下搜查,就把他的孙女找出来还给他。可惜我并没有那样的本事。由于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我有预威他会收回成命,那样的话真是求之不得。突然叫我寻找失踪人口,对我来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开始还是先从寻找走失小狗做起比较好。一开始是,接下来是,再接下来也是。
没想到佐久良考虑再三之后竟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