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7 宇宙与行星 一卷全



  不需理由、也不用说明。为了这背影,自己随时可以送死。胸怀着新的觉悟,安杰洛火热的身体游向走廊。

  ※

  “认识的人成了明星,一定就是这种感觉。”

  脚勾着扶手,在半空中用手臂枕住头的拓也·伊礼说道。他穿着整备兵用的连身衣,沾满了机油味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在亚纳海姆工专过着实习生活的那个他。“也许吧。”米寇特·帕奇回答。看到他们俩的巴纳吉,一瞬间感到时光倒流,又回到了每天带着“脱节”感的学生生活。反刍着宛如前世的“工业七号”的记忆,沉浸在也许一切都是恶梦的感觉之中,他苦笑着回答:“少来了。”

  “我就是我啊,对吧,哈啰?”

  巴纳吉对着手上篮球大小的吉祥物机器人说道,‘哈啰!’回答声充满精神的它,便啪答啪答地拍打着看起来像耳朵的两片板子。在降落到地球之前,三个人最后见面的展望室里,除了巴纳吉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对现在各自都有工作要作的三个人来说,这是回顾这段波涛汹涌的经过最好的地点,巴纳吉被“拟·阿卡马”收容以来,可以说是第一次过着像现在这么放松的时光。

  拓也分配到MS科的整备班,米寇特配发到保健科,虽然还是见习生却也负责值班。表示这样比起什么都不做来得好,一起提出志愿的两人会分到工作,也是因为连续不断的战斗使“拟·阿卡马”陷入人手不足的关系吧。无论如何,身穿联邦军作业服,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样子的两人好像连表情都有所成长,让巴纳吉有种被抛下的感觉。不过对他们两人来说,似乎巴纳吉自己才成了遥远的存在。

  “不过啊,当上‘钢弹’的驾驶员也就算了,你其实还是毕斯特财团的少爷吧?会不会太巧啦。”

  会被他这样讲,也是正常的。与贾尔·张所交谈的各项内容,在巴纳吉的同意下传遍全舰,现在拓也与米寇特也知道他的出身了。虽然少爷这种称呼听起来不太对,不过巴纳吉也不想再多做修正。总比他们顾虑太多,结果什么都不敢说要来得好。也许这么露骨的讲法,反倒是拓也所能做到最大限度的体贴。米寇特往自己瞄了一眼,说:“也是啦,巴纳吉会受欢迎,秘诀就是在有几分王子的感觉这一点啊。”听到这样的话,巴纳吉更加觉得这才是他们的体贴。

  “真的喔?我都没感觉耶。只觉得这人明明也是辛劳人,怎么整天呆呆的。”

  “就是这样,男人真是迟钝。拓也你也受到一部分人的赞赏啊,说是有家臣之风。”

  “家臣?我成了家臣啦!?听了真沮丧……”

  任意斗起嘴来的两人,不过这不是为了巴纳吉而闹给他看的吧。是他们自己,也需要藉由这样的动作,去消化眼前的现实,收进心中。漫然地思考着的巴纳吉,却又对可以这样观察其他人的自己感到些许疑惑,透过巨大的展望窗看着虚空。

  远方的群星,用必须花上几万年才能传达的光芒散饰着宇宙。那一天,从看到划过这片宇宙而翱翔的“独角兽”那一瞬间,一切就开始了。那之后发生了许多状况,与许多人扯上关系、连自己都改变了。要承担起贾尔所说的“责任”,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自己的力量也还不够,不过总有一天必须面对那些事,现在想要的,是得到足以承担的力量。就算发生过有如预先安排好的事情,在每一个瞬间作出决定,并走到今目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的意志。包括在太阳穴中脉动的他人话语、遭遇过的状况,以及与人们的关系,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自己能够这样想,或许也是与贾尔的对话化为自己的血肉,而建构出了与昨天之前不一样,全新的自我。巴纳吉垂下视线,看向双手中的哈啰。这是父亲,卡帝亚斯送给他唯一的礼物。就算逃离毕斯特家的母亲与自己所在地被他找到了,他也从未自己前来。坐在毕斯特财团领袖的位子上,在内外树敌却仍然立志改革的卡帝亚斯,似乎为了不让他们母子被卷入政争而非常地小心。连长期在父亲手下工作的贾尔,都对巴纳吉一无所知。他得知两人的关系,已经是父亲死后的事了。

  ‘他是温柔的人。而他知道要发挥温柔的力量,需要的是坚强与严格。他的严格,让他经常被当成冷酷的能力主义者,不过那是不懂温柔意义之人抱持的看法。因为现代的人,习惯用不负责任的温柔去逃避现实。’

  可是,这样的卡帝亚斯却想将“盒子”让渡给新吉翁,结果产生了至今一连串的战乱。毕斯特财团与亚纳海姆财团就是这样,运作着靠战争而成立的经济齿轮而得以延续。这是他听到卡帝亚斯亲口说的,那么说什么改革的,结果不也是想获得经济利益的战争商人弄出来的吗?

  虽然注意着腹部中弹,现在仍需静养的贾尔脸色,但是只有这段话,巴纳吉不加掩饰地直接质问着他。如果是这样,那绝对不能原谅。那会让他想否定掉一切,包括“独角兽”这具遗物,以及自己身上所流的卡帝亚斯之血。

  ‘为了压下财团的反对势力,我想是有准备这种权宜手段。只是破坏,是无法完成改革的。就算违反了理念,也必须考虑对策,让既有的系统软着陆。这就是成人社会中要起事时的规则……也可以说是责任吧。’

  意料之外、可是某方面来说是预料之中的字句。束缚了人们、令人失去自己的言语、时而让人为恶,名为“责任”的危险字句。可是,要是不去承受那份重量,在这个世界之中就只能当一名无力的旁观者——抱着深刻的现实体验,巴纳吉接受了贾尔的话语。

  ‘这次的事件中,积极地破坏规则的,是玛莎·卡拜因。她知道卡帝亚斯大人的企图,为了让自己取代成为财团领袖而煽动周遭人士。在守护既得利益的冠冕堂皇大义下,勾结了联邦与亚伯特先生……在与卡帝亚斯大人相反的意义上来说,玛莎也是毕斯特家的血统所造就的必然……负面历史的结晶吧。因为受到“拉普拉斯之盒”的诅咒束缚,亲人之间的争斗永无止境,这就是毕斯特家族的历史。’

  父杀子、子弑父——想起那可能已经因为自己的坐视而亡故的异母哥哥之声,巴纳吉静静地低下了头。贾尔那想必在父亲手下干过许多见不得人工作的精悍面容笼上一层阴影,他尽可能地用平静话语继续说着。

  ‘“盒子”的内容物我也不清楚。如果卡帝亚斯大人所说过的,开启它可以取回应有的未来……这句话用字面去解释的话,那意味着现在的世界失去了应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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