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恢复原状,根本不可能。”从干燥的喉咙里挤出声音后,普露十二号重新握起操纵杆。无视于无线电中叫道‘玛莉妲……?’的声音,她让“报丧女妖”面对从眼前接近的“钢弹”。
“事情没必要恢复原状。所有人都给我消失!”
爆发的情绪与精神感应框体共振,从机体发出的光芒化为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迦楼罗”的装甲受冲击而外翻掀起,当其中一架“安克夏”被震波弹开的同时,从“葛兰雪”纵身跃起的“独角兽钢弹”也亮出光束勾棍。白色机体内含的精神感应框体绽发光芒,与“报丧女妖”的光波相互接触,从中感应到大叫“玛莉妲小姐!一的声音潜入身心,对方宛如强暴般逼来的思绪让普露十二号气炸了。猛冲的“报丧女妖”同样以光束勾棍硬拼“独角兽钢弹”的,某种异于粒子束干涉的光芒爆发,让“迦楼罗”的机翼产生果冻般的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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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巨大物体变形的声音响遍头顶后,装甲正逐渐被扯开的咯叽声响便在空旷的MS甲板传开。光用“惨叫”二字已不足以形容这阵声响,发出临死哀号的“迦楼罗”大幅滑降高度,辛尼曼浮起的身体也因而撞向墙壁。
整块舱门被轰飞,甲板上开出巨大凹痕的机内正不断流失空气,持续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里,也夹杂乘员们杀气腾腾的鼓噪声。“退避到前方甲板!”“可能得全员逃离。先准备好逃生艇!”勉强听懂了杂乱交错的吼声,辛尼曼躲在悬架死角暗暗咂舌。毕斯特财团的人已经移动至太空梭。从这样的高度终究无法上宇宙,他们应该会以逃生为优先才对。一度恢复通讯的“葛兰雪”刚让“独角兽”降落,似乎又立刻从“迦楼罗”上方穿过,现在完全没有信息。他也联络不到德戴改上头的贝松,无论怎么呼叫,从无线电听见的只有杂讯。
杂讯透过“迦楼罗”的天线传进回路,每当光芒闪过机顶,收讯不良的状况便瞬间加剧,而亮光一消散,杂讯也就如退潮般地恢复平静。两架“独角兽”冲突催生出光芒,以及杂音。藉由接触回路,辛尼曼还能与黑色“独角兽”保持联系。把开始变薄的氧气吸进肺里,他朝无线电唤道:“玛莉妲!”但是却被突然冒出的激荡与巨响甩离地面。无线电也在跌倒时脱了手,趴在地上的辛尼曼连忙伸出手。这时候,从旁出现的男子伸腿踩住无线电,白头顶抵来的枪口则把辛尼曼压制在地。
“别让她再混乱下去。”
在枪口的另一端,抽搐着肥厚脸颊的男子咕哝般地说。即使沾上了煤灰,辛尼曼还是认得那张穿着毕斯特财团立领衫的脸——在他发动突袭的前一刻,这名男子正和一群身穿白衣的研究人员守在荧幕前。
“她已经不是新吉翁的人了。你早点放弃,逃离这里吧。‘迦楼罗’可撑不了太久。”
这个叫亚伯特的家伙,就是玛莉姐现在的MASTER吗?血液冲上会意过来的脑袋,辛尼曼低声喝道“你胡扯些什么”,并且隔着发抖的枪口狠狠瞪向亚伯特的脸。
“该马上滚的是你。我会把玛莉妲带回去。她不是你们所想的道具。”
用双手扶着的枪口抖得更加厉害了。眼前的男子并不习惯面对这种情况。尽管心里明白刺激对方不是好做法,辛尼曼依旧一口气把话讲完,然而对方回答“你讲的我当然懂!”时口气之激动,却大大出乎他所料。
“她才不是道具!她……”
一阵语塞后,嘴角扭曲的亚伯特脸上露出苦闷神色。怎么回事?当辛尼曼纳闷地皱眉的瞬间,喊道“亚伯特大人,快一点!太空梭要离开了!”的声音传来,一名全身是灰的白衣老人从视野边缘冒出。“喂,有人在叫你哪。”辛尼曼伸出下巴示意,而亚伯特则狠狠瞪了他,施力在握着手枪的两只手。布满血丝的四只眼睛相对,暗想“这下不妙……”的辛尼曼咬住嘴唇,此时由后部舱口照进来的光突然黯淡,只见亚伯特的身体顿时笼上阴影。
讶异地转向的眼中,映出的是身负推进器火光的黑色“独角兽”机体,紧紧纠缠在后的则是“独角兽钢弹”的白皑巨体。两架“钢弹”一前一后地闯入甲板,悬架被撞倒,喷嘴冒出的热流更在空旷的四周扩散而开。辛尼曼看见黑色“钢弹”倒下,跟着落地的手掌则压扁了原本站着的自衣老人。血肉当场四溅飞散,然而数十吨铁块相互冲突的撞击力与巨响又马上将其掩没,随后卷来的热风亦遮蔽一切的视野,肆虐于辛尼曼头顶。
被震开的工程车飞到半空,正好与高压空气的高压瓶撞上,使得爆炸的火焰喷涌开来。爆发的能量引起地鸣,也让趴在地上的辛尼曼感到腹部一阵激荡,待热流完全扫过,他才抬起头。亚伯特不见人影,只有两架“钢弹”在眼前踏响地板,正缓缓地准备起身。黑色“钢弹”为火光照亮,在海市蜃楼中浮现出与对峙对象“独角兽钢弹”酷似的样貌,而绽放金黄光芒的精神感应框体也如呼吸般地闪烁着。
机体袖口喷发出光剑的热能,使得窄道的扶手有如麦芽糖似地熔化扭曲。一面在烧灼皮肤的热流中遮着脸,辛尼曼大喊:“玛莉妲!”黑色的“独角兽钢弹”全然不顾脚下,阵阵后退的脚掌踩扁了翻倒的工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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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十吨余的机体踩到身上,扁成一团的工程车发出哀号,然而这不过是大编制的交响乐团之中的钢琴的单音而已。亚伯特顽强地抬起撞在地板上的头,撑起身子的他,随后又为耸立于眼前的两尊巨人咽了气。
火势正在MS甲板延烧的当下,双眼发亮的“报丧女妖”与“独角兽钢弹”对望彼此,在壁面形成两道对峙的巨影。双方的精神感应框体都已减弱亮度,刻意不在接近时张开感应力场,会是机体在狭窄空间内自发作出的判断吗?凝神看着与火花难以分辨的磷光,发抖的亚伯特瘫坐在地,下一个瞬间,两机同时前进所排放的热能,便让他落得全身炙热的下场。等到亚伯特不禁用两手遮脸时,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已经响遍甲板,光束勾棍交锋的干涉波更于现场打下人工雷霆。
四道粒子束眼花撩乱地相互交错,飞散的高热粒子则化作光粉洒落四处。掉在两腿间的粒子陷入地板并发出熔化的声音,吓得亚伯特连忙后退数步。伸到后面的手掌碰到了别人的手,他一边咽气一边转向身后。被扯断的白衣袖子包裹着的胳臂,亚伯特能认得那是班托拿所长的手,但他无法断定。因为和裹在外头的白衣相同,被扯断的胳臂另一端没有躯体,地上只能看见一滩像是打翻红色油漆的血迹。
光束的飞散粒子掉进血迹,夹杂固体的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