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被夕阳框出轮廓的肩膀,像是因哭泣而在发着抖。那不是只有和罗南谈判决裂所能造成的情绪,米妮瓦有感觉到更大的绝望与丧失感。“利迪……”如此呼唤对方的身体,在这时接近了发着抖的背影。
突然间,那道背影从扶手旁离开,利迪转向米妮瓦的胸膛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被对方往肩膀一拥,整个人被拉向利迪的米妮瓦,就这么让他抱进了怀里。
(插图137)
“对不起。我……我竟然把你带到这种糟透了的地方……!”
在抱住米妮瓦的千肾上用力,利迪朝她耳边发出r这段像是要挤出全身的体液一般,溃不成声的话语。米妮瓦想立刻推开对方,却注意到自己找不到地方能施力,她抱着有些愕然的心情继续感觉着利迪的体温。
“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你,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住。所以请你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不要让我孤单……”
带有热度的水滴掉在头发上,濡湿了额头。他为什么会哭呢?是什么让他感到痛苦?在这瞬间米妮瓦没有不安也没有嫌恶感,只是以全身承受住利迪发抖的身体,迟疑起是否要将手绕到对方的背上,隔着穿着军服的肩膀,她仰望入夜的天空。
在厚实大气的那端、米妮瓦看见星光在闪烁。那道星光比起在宇宙看到的更为柔和,却又茫然而难以捉摸。
※
用“吃剩的甜甜圈”来形容它或许是最合适的。直径曾达五百公尺的环状构造物在过去有旋转过,并藉此让建筑内壁产生和月球相同程度的离心重力,但原本呈现史丹佛环状的太空站现在却只剩下一部分的圆环,成了漂流于虚空的不满一百五十公尺的残骸。警示灯号在缓缓弯曲的圆柱上闪烁,它那回绕于地球上空的模样如果不像块吃剩的甜甜圈,就是片鲸鱼的亡骸了——其阴郁的程度甚至令人联想到腐坏到半已露出骨骼的亡骸。
“‘拉普拉斯’是吗?”
“听到‘拉普拉斯之盒’的名称时,最先会想到的的确是这里……”
跟在奥特的自言自语后头,蕾亚姆以缓慢的声音附和。两人视线前方有着舰桥的主荧幕,投影于其上的则是“拉普拉斯”的残骸。九十六年前,随着宇宙世纪的开始而碎散崩解,这栋首相官邸和第一任首相一起成了太空的藻屑,眼前便是它几经风霜后的模样。因爆炸的冲击力而加速,“拉普拉斯”曾一度回绕于既长且广的椭圆形轨道上,接着,在受到长年的重力干涉后,它又回到原本的运行轨道,俯视着地球。
尽管“拉普拉斯”是个大有可能成为航线障碍物的巨大太空垃圾,鉴于它在历史上的价位,政府决定对其采取保存的措施,于是,这项史迹便与启用数不下五百的人造卫星一起保留在两百公里的高度上了。它的公转路径是通过南北纵轴的两极轨道,公转所需的时间则是九十分钟,这样的纵向运动再配合上地球公转时的横向运动,“拉普拉斯”在二十四小时内几乎就能巡回完地球全境。平心而论,这种不扎根于特定地区或国家的路径的确很合乎首相官邸的形象,但“拉普拉斯”的速度至今还持续地在减退,也有人预测,再过数年它就会掉落到地球上。当然,到那个时候,“拉普拉斯”应该会在事前遭到分解,而大量的细小碎片也会在大气层便燃烧殆尽吧。
历史的教科书当中一定会刊载有“拉普拉斯”的照片,但若不是这方面的研究学者的话,也不会对它多做审视。从近百年前的恐怖攻击事件算起,军方大概也是头一次到此进行调查。“真像在胡闹呢!”面对如此撇下一句的蕾亚姆,奥特并无异议,耸肩说道:
“我和你有同感,但事实上,拉普拉斯程式所指定的座标就在这里。纬度0、精度0,高度两百二十公里。‘拉普拉斯’的残骸每天肯定都会通过这里一次。”
在地球重力能够发挥出强大作用力的低轨道上,物体是无法恒常地停留于一点的。既然“盒子”漂浮于指定座标这一点不是个玩笑,就没办法忽视会定期通过该处的“拉普拉斯”残骸与“盒子”有关的可能性——倒不如说,根本没有其他该调查的对象。“你说的对,但是……”蕾亚姆重新将苦涩的眼神转向“拉普拉斯”的残骸。
“如果‘拉普拉斯之盒’真的就在那里的话,这已经不是‘丈八灯塔照远不照近’一句话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像是个恶质的玩笑。”
“就是哪。从小学时的社会科参观以来,我还没靠到这么近的地方过愚。那就是宇宙世纪开始之地,名闻遐迩的‘拉普拉斯事件’的史迹……当时介绍员是这样做介绍的。”
现在,战舰所处的高度约为四百公里,和“拉普拉斯”之间的相对距离则为八千公里。“拟·阿卡马”正要掠过宇宙与天空的边际,逐步接近向本身与“拉普拉斯”的交错点——这么确认过现状的奥特,又被“到我那个时候,它已经从参观路线上被剔除了”这么一句给吓了一跳。
奥特与蕾亚姆同时转过头。他们看到了穿着白色重装太空衣的亚伯特,他正用单手提着手提箱站在那里。
“受你照顾了,舰长。副长也是。”
连个客套的笑容也没露出来,对方猛地伸出手掌。为了接送亚伯特等亚纳海姆公司的人马,有艘太空船已经开到了将与“拟·阿卡马”进行接触的航道上。只与蕾亚姆侧眼瞥了彼此一下,亚伯特意外规矩的态度不得不让奥特咬牙忍住苦笑,他握了对方的手,一面回应道:“我们也是……这种口是心非的话我可讲不出来哪!”
“因为你的关系,我们吃尽了苦头。你这张脸,我短时间内大概是忘不掉的。”
奥特不是在讲挖苦话。只要曾经一起度过站在生死界线上的一个礼拜多的话,就算是亚伯特这张脸,多少也会让奥特产生些感情。脸颊一颤,亚伯特立刻抽回手,说着:“没办法亲眼看着调查进行,是很遗憾……”他转移了视线。那不是在掩饰自己的害臊,感觉到对方肥厚的脸皮似乎隐瞒着什么,奥特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我会祈祷这艘战舰的武运昌隆。那么,告辞了。”
抬起脸说过之后,亚伯特连好好对过视线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