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家是在地球上嘛。像英国的红茶这些的,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吧?”
表情让人感觉到极度做作,奥特笑道。看见诺姆微微抖动着的脸颊,了解到队长那原来是打算要陪笑的用意,利迪也跟着装出了笑容答道:“哪里,没这回事。”三人份的空洞笑容在招待室里头停滞,缓慢地搅和起室内像是要谈论讨厌话题的空气。
“那么,特地要两位过来也没有别的原因。对于本舰的现况,少尉也能够理解吧?”
“是……”
“自从战斗发生以来,本部传来的指示就只有两项:退避,以及待命。原本我心里头真正想做的,是要去支援殖民卫星的救灾活动。但是既然我们是负有参谋本部特命之身,也不可能在媒体面前露脸。所以在回收了那具钢弹型MS的预备零件之后,只好急着离开殖民卫星了。”
这种事情,不是属于舰长的裁量范围吗?实在提不起劲去一一陪笑附和,利迪将红茶移到嘴边以回避答腔。
“虽然为此,才会像这样潜伏在暗礁宙域之中……可是,增援始终没有要过来的迹象。隆德·贝尔似乎是已经行动了,却只是惯例的警备出动。可以想见位于‘隆迪尼翁’的司令部,并没有掌握到我们的动向。即使想通知司令部,在执行特别命令之中也不能对他们进行通讯。即使我们是原属于对方的部队。”
啜起红茶的奥特的眼睛,隐约地露出光芒。“在这里我想到的,就是你了。”听到接着说出的话,利迪心想:你看,来了吧。
“印象中令尊是在中央议会高就,没错吧。罗南·马瑟纳斯。据传他身为移民问题评议会的议长,同时在国防方面也很吃得开,是个了不起的重量级议员。”
还“印象中”哩,利迪想。“是没错,所以说?”
“我希望你能和令尊取得联络。以私信的形式,不着痕迹地向他提起本舰受到孤立的现况——”
“请容我拒绝。”
没听到最后,利迪就回答了。在这瞬间利迪就连诺姆的脸也没瞧,面对面地正视着眼睛眨巴眨巴的奥特舰长,硬是以理答道:“这不正是违反军规吗?”
“在秘密任务中怎能发送私信?既然一样会违反军规,只要向‘隆迪尼翁’提出救援申请,事情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难做的地方就在这里啊。正面提出申请的话,可能就会被参谋本部放冷箭搞得没戏唱了。这就是‘盒子’的魔力带来的后果。”
“盒子”——“拉普拉斯之盒”。昨天同样在这个房间听到的字眼堵住了嘴,让利迪沉默下来。
“因为你也曾经听过这件事,我就不隐瞒地直说了。那架钢弹型MS与‘拉普拉斯之盒’有关联的可能性很高。高层好像为了决定要怎么处理那架MS,正在僵持不下的样子。想趁这个机会将‘盒子’拿到手里的人,以及想将那收回到原本地方的人正角力着。哎,说穿了就是军方和亚纳海姆公司在拔河啦……”
“这样的话事情不就简单了吗?因为我们是军人,只要遵从军方的意向就好了。”
“在这之中又有复杂的利益关系哪。参谋本部的将官也有各式各样的人种。像是将来打算要参选议员进入政坛的最高幕僚会议成员,或是退任后讲好要空降到亚纳海姆公司的军事会议众人……就因为这些人彼此在扯后腿,不管再等多久,增援也不会过来。即使向隆德·贝尔申请支援,也会在某一个阶段就被挡下来。现在的‘拟·阿卡马’正好可以说是吴越同舟的缩图,但是狩猎人类部队和亚纳海姆的干部那群人搞得像是多头马车一样……所以就这样啦。”
将喝完的杯子放回盘上,奥特深深呼出一口鼻息。原来如此,是政治方面的问题吗。之前半带自暴自弃地回绝奥特的身体凉了下来,利迪含起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的红茶。虽然我明白这种事,但就连明白这种事的自己都让人感到厌烦。那种覆盖在“家”里头的不快湿度,也追到了这种地方来——
“可是,如果令尊能从内部略施手段的话就有活路。只要向‘隆迪尼翁’的布莱特·诺亚司令打一通电话就好。若是布莱特司令,就能在让人认为是警备行动的情况下派来援军,这点事他会做的。有罗南议员的助力的话,参谋本部那些人也不能多做妨碍吧。”
“很难说会怎么样呢……他是个把权谋策术当成自己人生的人。我没办法保证他会按照这里的希望来行动啊。”
“毕竟自己可爱的儿子也在这艘船舰上哪。他不会置你于不顾的啦。”
面对悠悠哉哉说着的奥特,利迪自制心的枷锁也已经快要被挣脱了。利迪粗鲁地将红茶杯放到盘上打算瞪起奥特,“我也想拜托你。”但发出的声音打消了他的主意。
“我想自己是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
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意思将红茶拿到嘴边的诺姆,正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面的拳头。“队长……”看到低着头不肯把脸抬起来的MS部队长身影,利迪回答的声音哽塞于口中。
“援军不来的话,也没办法为死去的那些弟兄报仇。就像这样,我也拜托你了。”
将头放低到就要撞到桌子上的程度,诺姆的肩膀一个劲儿地发抖着。看见因为比自己还要深的悔恨而发着抖的肩膀,同时也看到咽下唾液观望着这一切的奥特的脸,利迪发出从腹部深处涌上的一股叹息。
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的利迪,落得了花上两小时在写给父亲的电子邮件上的下场。
别说是信件,几年来利迪就连一通电话也没打过。没有安装与父亲交谈功能的身体,对于“给亲爱的父亲”这样的开头感到一阵寒意。几乎完全是在胸闷得要晕厥的情况下写完信,用着“你的儿子利迪上”这句作结时,利迪真的差点要昏过去了。像我这样,竟然会写信向那个老爸求救——
这种有如强迫基督教信徒踩圣像般的精神苛责,外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吧。仓促写完信,将其传送到舰桥的利迪,对奥特那只有表面堆尽客套的声音说出的‘辛苦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