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2 红色彗星 一卷全

  “推定为萨拉米斯级的残骸。似乎是预备电源还有作用,而遭热源感应器判别为所属不明的机体。周边未发现敌踪,也无生存者存在的迹象。”

  “存在还得了,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就沉没的船舰了。”

  一面对侦察长的报告发出牢骚,奥特松了口气,松开头盔接合处的拉链。大概是鲁姆战役的亡灵和其他残骸相撞还是怎样而开始漂动,才会闯进“拟·阿卡马”的感应器圈内吧。被误认成不明机之上因的预备电源,就看作是在撞击的时候造成短路而启动的,应该没错。

  蕾亚姆副长等人也解下了头盔,作出让风吹进太空衣领口的动作。“拟·阿卡马”那状似马头的舰桥最上层,其空间并不如从外观所想像的宽敞。在顶多只有十公尺见方的空间里,中央略偏舰尾的区块设有奥特所坐的舰长席,两旁有通讯及侦测要员的席位各一,分别面对着侧壁的仪器面板。在舰桥前头,由左开始是专司航术、操舵、炮雷的席次,他们的座位头上则并列有主荧幕以及多面式监控器。窗口是以环绕舰桥半周的形式设置,确保有与米诺夫斯基时代的航宙舰相衬的可视度。这层窗面是以超硬度的塑胶所制,不只能抵挡放射线,就连光束武器的热能都能隔绝。舰桥前方覆盖有四层这种厚重的透明窗板,后半部也被坚固的多重防弹装甲所守护着。如此一来,虽然在战斗时不用展开防护闸门,可以直接以肉眼捕捉到外面门光景,但反过来说,被外壳厚度压迫的舰桥就不得不变得狭窄了

  将一般舰桥与战斗舰桥分开建造为主流的现今,“拟·阿卡马”的构造趋近于旧式的观感的确不容否认。但是在一年战争时期,实在没有余裕也没有技术为舰艇加上那种程度的防护措施。仰望正面的主荧幕,并确认船体三分之二己被整个铲去的萨拉米斯级巡洋舰残骸,奥特带着些微胆寒的心情凝视起那被烤熊的舰首。

  应该是轮机部受到直接命中,瞬间从内部引爆粉碎的吧。在那种情况下铁定没有半个成员能够顺利逃生。“真是的……这一带的垃圾不是人部分都被人捡去了吗?”一边自言自语着,奥特背向主荧幕。若是他的祖母,这时应该会在胸前划起十字。但对于没有信仰的奥特,能在心里默默祷告一瞬便已难能可贵。

  “就算是那样的玩意,对废物回收商那些家伙也是一块宝。要联络他们,然后赚赚分红吗?”

  为了隐瞒自己的寒意,奥特试着以像是舰长的昂扬口气说话。他期待的陪笑却没有从任何地方出现,只看见坐回航术席的蕾亚姆副长那厚重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那位不管纵看横看,体格都凌驾奥特的四十岁高大女性,如住常一样用着不带笑意的表情注视着奥特一会,又露出不屑一顾的态度将脸转回到了操控台。深深从鼻子呼气以替这段空档圆场的奥特,用着近似疲倦的语气做出命令:“警报解除,部署复原。让MS部队归舰。”

  伯拉德通讯长正朝全舰广播时,蕾亚姆再度看向奥特说:“这样好吗?”被那异样具有魄力的平板表情所压倒,奥特反问:“有问题吗?”对方那不知化妆为何物的脸直盯住奥特,然后又什么也没说地转回了前方。到底是怎样啊?就连该呼的气也没了,奥特脱下头盔仰望起天花板。

  据说舰长会做的恶梦一是失去船舰,二是让与自己不对盘的部队司令搭乘自舰。不过奥特认为应该再加一项,那就是让难搞得不能对其掉以轻心的大块头女人担任副长。没有显著的战功,更没有人脉,靠着资历辈分,奥特总算是挣到了一个舰长的职位。战舰本身是难以驾驭的非正规品也罢,就只有这个蕾亚姆副长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会触动自己的神经。与其说不合的部分过多……倒不如说对方根本没有意思要配合自己。于好于坏,都可以说蕾亚姆是带有工匠脾气的人。不过这么一来,她那沉默寡言的存在感有时便会压过舰长,甚至是支配住舰桥内的空气。当事人虽然也不是没有以自己的方式在这方面花下心思避嫌,但她那原本就缺乏情绪起伏的表情,却总是能酝酿出处之泰然的魄力。以至于战舰乘员会说出“蕾亚姆舰长、奥特副长”这种闲言闲语。

  实际上就危机预测的动物本能而言,蕾亚姆已较奥特敏锐上一层,而她那以舰队安全为要的质朴性格也是带保证的。所以也不能满不在乎地就这样疏远她。奥特早早就只剩下期待每年例行的人事异动一途,但这次作战的惨澹结果不知又会带来什么影响。不,想起自己连是否能够生还都无法保证,奥特的心里蒙上了一阵黯淡的情绪。

  从战斗发生以来,参谋本部所下的指示就只有“退避”与“待命”两种。仅转达要在媒体围向“工业七号”前先行离开、增援来到之前保持待命,之后就毫无音讯。失去了舰载的大半战力,而敌方尚且健在的话,就算没人指示也只能采取退避行动而已。尽管姑且潜入了暗礁宙域的深处,接着依附在可作为藏身处的殖民卫星残骸,但被放着撒手不管的时间就这样持续了半天以上。

  由于退避点是以L1基准座标转达的,援军没有道理找不到我方的位置。基于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增援之所以会迟滞,是因为作战结果带来了预料外的损害,而使上层之间为了“调整”而处于纠纷之中——这么看应该比较妥当。如果能与隆德·贝尔司令部取得联系就没有问题了,奥特这么想。有事必应的隆德·贝尔舰队已经开始在进行警备活动。若知道友军的困境,不用等参谋本部做出判断也会赶来救援吧。可是既然已经以参谋本部的直辖部队身分从事秘密任务,又无法如愿与原属部队取得连络——

  究竟是没有下一步棋。奥特对自己原地打转的思考感到疲倦,认为是时候打理一下为了这几个小时,发量又变得更薄的头顶了。看到塔克萨·马克尔中校从背后的自动门走进,奥特才又慌忙地把挂在座位边的舰长帽戴回头上。

  穿着一眼就能认出是ECOAS成员的深棕色太空衣,塔克萨脱下头盔的脸左右环伺了一遍。像是只靠这样的动作使掌握到了情况,塔克萨将细长的眼睛朝向奥特说道:“误认残骸为敌机。请问,是这样吗?”“和你看到的一样。”对塔克萨徒具表面上客气的声音,奥特也回以冷淡的声音。

  “所幸不是敌人……到头来,一直都没有我军出现的征兆。”

  奥特最后是以挖苦的语气开口的。被ECOAS当作代步交通工具这项无可动摇的事实,对奥特而言是诸多不顺的元凶。在没份量的搬运工舰长眼中看来,ECOAS和联邦上层都算是一丘之貉。不过塔克萨似乎倒不以为意。那左臂裹着石膏的高大身子站到了舰长席旁,不带表情地说道:“先不提我军,敌方一定会来。”

  “与我们不同,‘带袖的’的目的很单纯。单纯的敌人,行动就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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