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分改变法。虽然真要说出口的话,也不过就是如此。这样的自觉让奥黛莉说不出口。她非常清楚以自己的立场否定战争、否定军队有多矛盾。不过这不重要,她只想说目前的走向很危险,却没有办法说明是什么危险。一定要正确地说明自己的直觉或感觉,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种焦虑感以及对自己无力的烦躁感不断旋转,让她只能干坐在这里的身体颤抖。要是有不需话语,就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思考的方法的话——
“你是聪明人,也有与立场相对应的责任感,不过还太年轻了。我了解你的心情,然而这样是无法说服人的,除非你成为真正的新人类。”
短暂的沉默过后,卡帝亚斯说。但比起一语中的的谏言,奥黛莉更在意“新人类”这句话,她抬起头看向卡帝亚斯。
“您相信吗?那个……”
“希望是必须的。然而为了让希望延续,有时也必须流血。”
卡帝亚斯正面望向自己回答。锐利的眼神里有着暗淡的光芒。奥黛莉直觉到这男人是故意的。
看的不是眼前的得失,卡帝亚斯是看着更大的某些事物而行动的。他相信某些自己还看不到的东西,而打算打开禁忌之“盒”。这理解中并没有不快,奥黛莉心情轻松许多。她甚至觉得光是看到这眼神,来到这里就已经有价值了。
“请回去吧。要是接收‘盒子’的人是如你所担心的那种人,那么无论如何‘盒子’都不会打开。”
“……这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有动过手脚。那可是匹悍马啊。”
嘴角上扬卡帝亚斯对桌上的笔记本型电脑做了简单的操作后,把萤幕转过来。奥黛莉看到映在上面的东西,不觉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
“通往‘盒子’的路标,或者该说是‘钥匙’……”
接着显示了数张图片,卡帝亚斯说道。奥黛莉现在才想到,他的瞳孔颜色和画中的牧羊少年很像。
第四章
“嗳,你就是巴纳吉对吧?巴纳吉?林克斯。”
毫无顾忌凑上脸来的女孩,口中飘散着酒精的味道。巴纳吉自觉他的脸变僵了,不过仍然低声回答:“是啊。”
“我又听说今天早上的事喔。你偷了迷你MS,坠落在公园对吧?好厉害喔,说说是什么感觉嘛。”
带着迷蒙的眼神,女孩把手放在沙发上巴纳吉的大腿上,并且将曝露的肩膀靠过来。虽然从背心的胸口可以看到乳沟,不过巴纳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是无心地看着长了黑斑的肌肤,心中想着近距离看起来不太清洁。他灌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稍微调整了一下坐的位置,巴纳吉连眼神都没有转过去地回答:“没有什么……好说的。”“哇……真杀。好酷喔!”女孩子的尖叫声,与充斥在宽广客厅中的高分贝音乐相乘,刺激着耳朵。
“你不是乖,而是摆酷啊。”
“怎么啦,艾丝塔。你跟他已经变成朋友了?”
配合音乐摆动腰肢的红发女孩,走向名叫艾丝塔的女孩和她身边的巴纳吉,并在巴纳吉的另一侧坐下。反作用力使得可乐洒了一些出来,不过红发的女孩看起来毫不在意,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巴纳吉。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的巴纳吉,缩着身子喝着不想喝的可乐。他感到疏离。不管是红着脸的女孩们,还是紧贴在手腕上的体温,以及节拍很快的音乐,甚至沉积在空虚的噪音与人群的闷气之中,只能漫然地消磨时间的自己——
眼前有十位左右的男女喧闹着,配合着音乐摇动身体,喝着含有酒精的饮料。虽然只是啤酒,或是威士忌透可乐之类的东西,不过让已经够让十几岁的未成年人恍神了。好像也有人使用合法药物,厨房的柜台里隐约可以看到一名金头发的人眼神不太对劲。聚集在阳台的人抽着烟,门户紧闭的房间里也漏出来烟雾。那闻起来比香烟更粘腻的味道,恐怕是大麻之类的。
听说私立学校的人平常表现得很好,所以一乱起来就很夸张,现在看来的确没错。要是这家的主人,米寇特的双亲看到这种惨状必定会翻白眼,不过幸好他们与小儿子一起出去旅行了。所以刚才米寇特的双亲打电话回来时,所有人都屏气看着她的背影。
今天米诺夫斯基粒子的电波干扰很严重,与旅行目的地的通讯马上就断了,不过态度冷静地报告家中一切平安的米寇特毫无一丝困惑。看到她放下电话的同时吐出舌头,接受所有人的欢呼那样子,会让人怀疑她是已经习惯做这种事的轻浮女孩。尊敬身为工厂厂长的父亲,出入工专毫不犹豫的爽朗女孩,从那一瞬间开始在巴纳吉心中变成了别的生物。习惯了现场的气氛,与两、三名女孩在家庭吧台的柜台里傻笑的拓也,现在看起来也只是群聚在这间房间里,令人不快的种子之一。
这也不是巴纳吉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在住宿制的工专里,随便找一个人的房间开起类似派对的聚会,是家常便饭,就算不能像拓也那样百分之百融入,平常的巴纳吉也有自信可以尽量配合周遭的气氛。不是因为对手是私立学校的不同人种,不只这场派对,昨天以前它可以理所当然地埋没在日常之中,然而现在这些时间看起来都褪了色。他感觉到原本虽然有点不顺,不过转起来没有问题的齿轮,今天早上开始脱落,现在已经完全停止了。是这些事让巴纳吉焦虑、烦躁,不应该把错误推到周围的人身上——巴纳吉还没有失去这样思考的理性。
所以他张开看不见的防御壁,彻底当朵壁上花,不过那些灌了酒精而松弛的脑袋似乎体会不到他的用意。被有如暴风的节拍以及令人不快的体温包围,巴纳吉感到心中累积的压力不断地上升。果然不该来的,有一部分的自己在督促自己快点离开这里,也有一部分的自己发出警告,要是走掉的话,真的会无处可归。最后,心中只剩下自责的念头:为什么要卷着尾巴逃走?
是因为会毁掉自己的未来?还是因为被回了那句“不需要”?自己对将来明明就没有明确的目标,也很清楚自己没有受人需要的力量,是自己的狡诈迫使她说出那样的话——
“你在我们学校还挺有名喔!说是有个满可爱的男孩子在工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