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架真电从眼前通过,仿佛从挡风玻璃伸出手去就能碰触到。SantaCruz穿过敌机下方。高度五米。海面就在伸出脚就可能会碰到的地方。
在就要和波浪产生剧烈冲突的时候拉起了机首。
一瞬间感到了安心。
但是后方向着这里发射机枪弹。
一边踩着踏杆一边躲避散布在空间的机关弹——本应如此的。
但是突然伴随着沉重的响声,侧面的有机玻璃破碎了。
与此同时,夏鲁鲁的太阳穴部分受到了仿佛被金属棒殴打了一般的冲击。
夏鲁鲁的头侧向后仰去。血从太阳穴涌出来,挡风玻璃被染成了血色。
“夏鲁鲁!!”
从远处传来法娜的大声呼喊。
究竟发生了什么,夏鲁鲁无法理解。风景变得朦胧,螺旋桨的声音在远去。
“夏鲁鲁,振作住,夏鲁鲁!”
视野模糊、歪斜、倾斜。听到了法娜的声音。那个声音维系着薄弱的意识。
自己的血的气味直刺鼻孔深处。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有着不集中注意力的话就可能完全失去意识的预感。
勉强张开眼角。血渗入眼中,反射性地用一只手擦掉。雨滴从旁边打进操纵席。
从视野边上可以看到在SantaCruz右上方往上飞的五架真电的尾部。
不只是从左边来了五机。右边也来了五机。夏鲁鲁对此完全没有察觉,受到了横向的枪击。
——到此为止了吗。
他一边感受着拍打脸颊的风和雨滴,一边这样想到。
“坚持住!”
没有使用传声管,法娜直接对夏鲁鲁喊道。
子弹横穿机体,沿着夏鲁鲁的太阳穴擦过。虽然只是擦过,但冲击力也是很强的。夏鲁鲁一边的头发因为血而凝固了。雨和风无情地从破碎了的挡风玻璃吹进操纵席。挡风玻璃内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寒气渗入身体内。
法娜的视线所向,四架真电还是依旧在悠然地追着。那游刃有余的飞行姿势简直就是准备给受伤的猎物致命一击的鬣狗。
法娜咬紧樱色的嘴唇。对在这样的状况下只能低头发出惨叫的自己感到很不中用。
法娜眼前的七•七MM回旋机枪一副好久没有被使用的样子,枪身向着不同的方向垂着。
在出发前的训练没有学习机枪的使用。将来要成为皇子妃的少女是不能使用杀人道具的,这是德尔·莫拉鲁家的要求。
但是,现在——不是应该射击的时候吗。
和之前不同,现在的SantaCruz只是以一定的速度直线前进而已。就好像受伤的野兽以朦胧的意识拖着脚逃跑一样。就算是外行人的法娜也明白,在这样的状态下被敌人从后方瞄准射击的话,一定会轻而易举地被击落的。
法娜战战兢兢地把双手放到闪耀着黑色光芒的回旋机枪的把手上。
铁一样冰冷的感觉通过指尖传了过来。这是货真价实的杀人道具。法娜一边发抖,一边以意志将力量注入颤抖的手脚中,笨拙地将枪口朝向敌机。
用瞄准器观察,真电已经接近到几乎都要溢出瞄准框这样的程度了。
“神啊,请原谅我的行为。”
在嘟囔之后,法娜握紧了机枪的发射把手。
但是机枪却毫无动静。焦急地无数次拉动把手,但是枪口却喷不出火来。
似乎是操作出错了,但是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法娜对派不上用场的自己懊悔地快要流泪了。
真电逼近到几乎可以看到飞行员的脸那么近的距离了。
敌方飞行员看向这边浮现出下作的笑容。把法娜的生死玩弄在手掌之间。可以从那表情看出这意思。
我要看着那样的笑容死去吗。最终自己过着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做到任何事的人生。在诞生到这个世上做了的时候只有像人偶一样默默地在玻璃里面眺望着世界而已。
感到懊悔的法娜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临终的瞬间的来临。
迄今为止从没怜惜过自己的生命。可是在即将被夺走的现在,明白了这是无可替代的东西。
要是稍微努力地活着就好了。
昨晚应该和夏鲁鲁再多说几句的。诉说自己的事情,多询问夏鲁鲁的事情,互相了解彼此,使得关系变得亲密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也能够老老实实地接受以这样的形式一起死去的。
就在她脑里盘旋着无止尽的后悔的时候,突然好像空气从肺腑深处抽出来一般,身体一下子变轻了。
机速在上升。这是法娜感受过的最高速度。
能够看到吊起的脸颊肉的下作的笑容从视野中远去。
吹进操纵席内的雨和风的势头更强烈了。
法娜将头转向前座。
浑身是血的夏鲁鲁用脚卷住操纵杆,以全身的力气在操纵机体。
“夏鲁鲁!”
法娜不觉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