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如果将指尖伸进去的话会发出清脆的声音而破裂掉,仿佛在初春结了冰的湖面一般,脆弱虚幻的美丽。另外还有洁净健康的牛奶色肌肤。玫瑰色薄薄的嘴唇。沐浴的时候找不出缺点的那个描绘出魅惑曲线的身体现在被葡萄酒颜色的礼服包裹着,雅致谦虚地收容在宽敞舒适的布料之中。但是不管衣服想怎样掩盖肉体的魅力,从那轮廓升起红色的光辉,酝酿出让人想要触摸又难以触摸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仿佛是从彼岸到来的东西一般的不可思议的魅力。

  法娜走在路上的话,交错而过的行人们不是撞上瓦斯灯就是掉进侧沟或是被马车轧到。法娜走上台阶的话,会有一脚踩空的年轻人或中年人或老人从上方翻滚下来。不只是男性。就连女性也会踩空,带着着迷的神情滚下来。因为太过危险,最近开始在法娜周围搭好人墙再走上台阶。听了这番话的人们大多当作是笑话,但是如果实际在台阶的上方看到法娜的话,那些人也一定会翻滚下来的。

  而且法娜身上穿戴的东西是非常豪华的。身为五十年前在皇都艾斯梅拉鲁达=利奥·德·埃斯特之间开辟了连络航线,确立了基于大型飞空艇的大陆间贸易,奠定了能够运营小国财产的德尔·莫拉鲁家的千金身上穿戴高价的装饰品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即使如此迪艾格公爵为了装饰爱女所倾注的金额是超乎寻常的。仅仅二代就奠定了财富的德尔·莫拉鲁家是雷瓦姆宫廷社会的新人,混在皇家周边的如同闪耀繁星一般列坐的诸侯中间,果然历史和血缘要劣于他们,所以希望法娜无论如何都要嫁给有历史的、名门的公子,通过结成强固的血缘关系使得德尔·莫拉鲁家的基础如磐石一般不可动摇。在迪艾格公爵这样的意图之下,从世界中聚集来的金银宝玉的装饰工艺每天一换地装点在法娜的全身,豪华地甚至被人揶揄「法娜小姐的衣裳钱可以买战舰」,另个那些的组合式是通过专门设计师的手进行的,所以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是恶趣味的,而是在巧妙的计算下让光的配置使得法娜的美更上一层楼。

  另外为了不给其他的新进诸侯有可乘之机,所以有只要在人前披露过一次的礼服就绝不穿第二次的规定,而实际上不管那是给人多么深刻印象的衣服,教师都没有在别的场所看到同样一件的记忆。在德尔·莫拉鲁家三楼的法娜专用藏衣室保管着可以匹敌庶民三个月工资的礼服二千件以上,并且数目现在还在持续增长中。

  无论是肉体和装束都有着压倒性的美,不要说名门的公子了,法娜甚至俘虏了卡鲁罗·雷瓦姆皇子的心。因为皇子本人的热切希望而定下了婚约。迪艾格公爵的投资得到了回报。通过和皇家结成血缘关系,德尔·莫拉鲁家等于是被保证了进一步的繁荣。作为皇家和民间的连接角色,各种各样的企业和诸侯公然送来了贿赂。然后这些钱又投入到法娜身上,将那美丽变得没有止境。接下来就只剩为了结婚之后不会引起问题,将正规的宫廷礼法教给法娜而已了。这时候就轮到和大贵族的笨蛋女儿,不对,是不懂世间普通常识的深闺大小姐们交往三十年的老练的家庭教师出场了。但是法娜的容姿让老江湖的教师也感到畏惧。被那双澄净的眼睛从正前方注视自己的样子的话,就要从口中说出来的牢骚一下子就失去了气势,没精打采地回到喉咙的深处。对着这个没有一点污浊的透明的人物,如果施加了如此难看的我的言语,这个漂亮的人会被污染得无可挽救吧。如果神为了展现自己的艺术感性而创造出来的是法娜·德尔·莫拉鲁的话,那么神为了表现自己的玩笑的品位而创造出来的就是本人我。无意识地涌上这样自虐性的思考,不禁想要抱紧丑陋的我垂头丧气地逃回去。

  但是就这样半张着嘴对法娜看得入迷那么就做不成工作了。关于在今天的游园会上法娜的言行、举止必须要好好地给予警告才行。家庭教师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整理好心胆后啪地一下睁开了镜片深处的眼睛。

  “就像多明戈大佐所说的那样,将圣·马鲁缇利亚的天人和家畜同等对待是妥当的,没有当作人来接受的必要,这也是皇帝的御意。如果不能揣度将要成为小姐您的父王大人的心里想法的话,是无法再宫廷生存下去的。”

  如同冻结的湖面一般的银色眼睛无言地直刺家庭教师,只是被凝视着就仿佛脑髓都要麻痹了。但是,不能畏惧。教师拼命地向自己说着激励的话语。

  “天人是本性卑贱的东西。对他们施舍慈悲也只会被他们趁机利用。而且,如果那样做了的话会被质疑品格的可是小姐您啊。您能够理解这意思吗?”

  “非常抱歉。”

  毫无诚意的法娜的话如同扔向墙壁的橡皮球一般立即弹回来了。绝对没有理解。不止如此,应该是把这边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法娜的意识表面遍布着像是皮膜一般的东西,从外部扔过来的话语全都被那层膜包住,被柔和地弹回来,无法到达内心的深处。是个不可思议的少女啊。平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人无法掌握她在想些什么,不过有时候会突然开口说出意想不到的话来。今天的游园会就是如此。

  “就好像雷瓦姆人一样,天人也是有各种各样的。高尚的人和卑贱的人,善良的人,邪恶的人,善恶交加的人。将他们全都定为卑贱并进行放逐是有文化的人应有的态度吗?”

  面对提倡对天人进行排斥的大佐,之前一言不发的法娜突然这样说道。原本氛围欢快的场合转瞬间冻结了,弥漫着窘迫的沉默,大佐也难以对付这个未来的皇妃,向家庭教师露出了责难的眼神。让人有想用旁边的伺候用桌子上的水果刀插进喉咙自杀的心情。在马车穿过德尔·莫拉鲁本家的门之前,教师一直在恳切地针对雷瓦姆宫廷社会的礼仪礼法进行指导。法娜的回答只有“非常抱歉”和“理解了”这两个。太阳已经落山了。马车在连接着宅邸的广阔的院子里前进着。在暮色之中,德尔·莫拉鲁宅邸仿佛张开双翼一般在遥远的前方耸立着。摇晃的瓦斯灯照亮了雪白的墙面,使得全体染成全体青白色在黑暗中浮现出来。虽然马车在前进,但是宅邸却完全没有靠近过来。庭院就是如此广阔,建筑物就是如此巨大。

  雷瓦姆近年流行潇洒的外部装潢。削除多余的装饰,只是以那构造的宏大来威慑来访者。受到那样式的影响,马车在院子里跑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进入了コ字形的建筑物的怀中。法娜和教师借助车把式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眼前屹立着纯白的宫殿。这个墙壁是仿造天上的工艺建造出来的。不往石灰里掺砂,取而代之用专门的白纸混合进去的话就会比普通建材要白。在建筑物完成之初,迪艾格公爵对这纯白的外部装潢大为赞赏,但是在得知是模仿天上的施工方法的时候一下子就变得不开心了。亲信们用尽言语对他说明其中加入了雷瓦姆式的方法这才得以了事,不过有一段时间他一直带着仿佛要将建筑物本身拆毁掉一般的苦脸。

  教师站在前头,从正面玄关进入里面。外部装潢简洁,内部却是极尽奢华,这就是雷瓦姆人的做法。玄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