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动、体温与心,都近在咫尺,圣能够轻易地感受到。就在她即将把嘴唇靠过去时,却忍不住「昂?」地问了一声。
「怎么了?昂?」
「……好像回来了。」
谁?
圣在心中问着。
「相坂和也。」
昂则是以出声的方式回答。
「……耶。」
听了昂的回复,圣以觉得非常有趣的口吻喀喀笑道。
「是吗是吗,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如果这出戏就这样落幕,那简直是无聊死了。到现在才总算有点高潮。」
圣将卷在自己身体上的床单如羽翼般展开,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在房间内来回旋转、跳舞。
「所以,我们得准备一下才行啰。戏剧化的重逢、高贵雅致的戏服,还有最华丽的舞台!」
圣跳完舞以后,离开昂摆设简陋而冷清的寝室,走向另一个房间。她推开目的地房间的门,里头的空间已被染上了一片白色。这并不是因为室内点上了大放光明的白色日光灯,而是屋外萤白的雪反射着光芒,透过几乎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洒入屋内之故。房间的地板几乎被绷带盖满,还处处淌着赤色的血迹。乍看这个景象的人,或许会以为地板上正怒放着一丛丛鲜红的花朵呢。
在房间的正中央,则躺着一名浑身无力的少女。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绢质内衣,从底下露出的洁白手足,连雪见了都自惭形秽。黑色的长发任意披散在地板上,天生锐利的美貌染上了倦怠与疲惫造成的阴霾,但这依然无损她的动人程度。甚至她这种宛如人偶般面无表情的冷艳与忧郁,更散发出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凄厉之美。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双面刀的刀子,左腕则被绷带重重包裹住。绷带各处此刻依然渗着血迹。少女那与刀刃一样细长的双眼中,冷漠地倒映出从自己体内渗出的赤色液体,还不时从唇间吐出白色的气息。
「……该起床啰,西周澪同学。」
圣一边避开地上使用过的绷带,一边接近这位少女——也就是西周澪,并以平稳的语气呼唤她。
「……」
澪微微偏着头,以侧目瞥了圣一眼。然而,她的眸子里却完全没有「我在看」的意味。那就好像是水晶、或是雪的结晶,完全是一种透明的无机物,只能被动地映照出外界的景色。
「喂,澪同学。相坂和也回来啰。」
「……」
澪裸露在空气中的肩头震了一下。这回她的脖子转了约二十度、改朝向圣的正面,并颤抖着嘴唇喃喃道。
「和、也……?」
她念出这个名字。
「是啊,没错。就是你最爱的那个男人,也是让你受最多苦的那个男人,更是你最想在对方身上刻划伤痕的那个男人。」
圣以温柔、宛如正在教导幼儿的母亲口吻向澪训示道。
「和、也……和也……我最……」
「我们去做迎接他的准备吧。为了这最后的华丽舞台,我可是特别帮你设计了一套戏服唷。就让一切真相在今夜揭晓吧。」
圣开心地笑道。这么一来终于可以证明她才是对的。
然而,此刻心情大好的她却没有注意到,昂正站在她身后的房门阴影处,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3
眼前的光景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
我位于森林深处,四周被高耸的树木所环绕,地面上则覆盖着积雪。血红的彼岸花茂盛地绽放着,从远方的雪原一路延伸至我的脚边。眼前景致所散发出的错综复杂季节感,完全证明了我此刻正身处梦中。
我立于盛开的彼岸花丛正中央,因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而转过头。果然,我预期中的人物就站在那。
「真是愚蠢又白痴至极的选择啊,你简直是太幼稚了。」
西田贵流穿着一袭白色和服,身边依然环绕着数只黑蝶。他打从心底瞧不起我似地嘲讽道。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就像那首歌——『爱就是一切(All You Need Is Love)』?哈哈哈,可惜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他吹起口哨。在这场连空气都仿佛结冻的梦中,他的口哨声就像冰块相互挤压时发出的尖锐噪音,连梦的世界也为之震动。
「——结果到了最后,你竟然选择向这个世界上最不安定的事物寻求救赎。那种关系只是一时的狂热而已,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错了。」
「啊——?」
「我并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澪。」
「……容我订正一下,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此外,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乏味。」
西田不悦地吐着严苛的批评之词,但我听了却不为所动。他见状便吐了口唾沫,提高音量继续骂道。
「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任何有形的事物都终将毁灭、归于尘土。我原本以为你已经认清了人类活着的最大谎言,结果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这种不可否认的无聊情感如此执着?你不是已经绝望了吗?对自己无法死亡的这个躯体!」
「我不会再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因无法死亡而感受的绝望,并不是因为死亡本身所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