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关于森林的事。」她回答。
「旁边有个讨厌的黑衣大骗子,你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吧。」
她提到『讨厌的黑衣大骗子』时音量完全没有改变,似乎不在乎会不会被黑威听见。虽说穿着黑西装的那名男子不可能忽略掉这几个字,但他却是连头也不回地默默不语。
「这是昂——也就是我弟弟告诉我的。所谓的『森林』,其实就是『未知』的代名词。跟『要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森林』这句谚语无关啦,但许多文化都把森林视为信仰的对象。」
我静静地颔首。反正闲聊这些事对舒缓紧绷的情绪有帮助,况且还可以同时观察边玩弄长发边开口的葛峰圣。
「在森林这种活生生的障壁内侧,一定隐藏了什么不知名的事物。所以古代的人才会把深山或森林当作畏惧、崇拜的对象。最后,把包含着『未知』的森林给神圣化,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虽说这些知识是从弟弟那辗转得知,但圣依然以华丽的词藻流畅道出,似乎乐在其中,甚至,她还散发出一种正在教导弟妹写作业的得意畅快。
「不过,另一方面,对于居住在森林的人们而言,这种信仰就让他们沦为了被迫害的对象。这些森之民、山之民在古代被蔑称为『山窝』,受尽平地人的欺凌。至于那些被称为夷狄的化外之民,有很多最后也移居入森林里。大多数人虽然信仰森林的未知性,却又同时迫害那群居住在未知之地的人,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圣微笑着注视我的脸,我思索了半晌。
「是因为忌妒吗?」我回答。
「你为何会这么认为?」她以大感意外的表情反问道。
「因为乍看下,住在森林或深山的居民好像很自由。」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产生忌妒。事实上,那些人既没有户籍也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况且森林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危险的事物,对那些人而言同样是未知数……其实,他们也是因为除了森林外没有其它去处吧。大部分会潜入森林居住的人,都是从平地被驱赶上去的,对吧?有勇气主动踏入『未知』者,几乎都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罢了。」
圣说到这,突然蹙起眉头。她眯起眼,看着刚才自己用来玩弄头发的手指。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有两、三根头发不小心被她拔了下来。
「……此外那些踏入森林的人,最后通常都会被森林吞没,再也无法离开。」
她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转为几分自嘲。原本夹在她指间的两、三根头发,就像断裂的蜘蛛丝一样轻轻飘落于地板上。
电梯也在此时戛然而止了。
2
「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既是B.R.A.I.N.Complex的受试者(examinee),也是利用这套系统复活的再生者(regenerator)。」
圣就像在森林中避开树木般边走边闪过无数根随机伸起的圆筒,同时说道。
没错——这里,就某种层面而言也算是森林。
「内脏森林」。
各种不同的内脏器官正装在玻璃骨干内进行培育,等待收成的时机。
独自用力跳动的心脏。
如巨大蚯蚓般蠢动的大肠。
外皮像豌豆般光滑的肾脏。
如蚌贝般沉默的肝脏。
以前已造访过一次的我理应有心理准备,但实际出现在眼前还是让人不忍目睹。我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但还是摆脱不了自己正在某人体内步行——如此令人作呕的压迫感。室内虽然洋溢着白色而干净的光线,但那也只是将恶心的景象照得更清楚而已。
「就跟西周澪同学一样。不过,我身体内的所有器官几乎都换过了,所以再生得花上比较长的时间。我的肉体年龄是十六岁,但以出生日来算再过两周就要满十七了。」
正步向右斜前方的圣这时耸耸肩,以「我又来了?」的表情转过头。
「呃,刚才那些事我以前就已经提过了吧……」
「……不好意思。」
我向她道歉,她则以诧异的表情回望我。
「?」
「这种事还害你说了两遍。」
我边侧目窥看四周林立的水槽边说道。
身体如果不在这种地方被彻底玩弄就会丧命——如此残酷的话普通人想必很难平静说出口。一名少女的人生就此被毁坏,如此的异常事态已十分匪夷所思。
圣此刻的反应却出乎我意料外。她睁大淡棕色的双眼凝视着我,原本惊讶的神色解冻了,但最后却转变为极端的面无表情。刚才她在叙事时还是那么活灵活现,这前后的巨大差距让人限虽接受。
「……你真悠闲呀。」
圣有气无力,或者该说是缺乏情感地表示道。她维持这种面无表情继续迈出步伐,跟上走在前头的黑威。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立场……」
圣轻抚着一具玻璃牢笼并对我说道。
我稍稍减缓前进的速度,凝望着这具空无一物的玻璃牢笼。根据我的记忆,里面的水槽应该会装着人体的中枢器官才对……
「两位,已经到了。」
我们抵达这暗喻的不可思议异常森林深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