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澪低下头,避开我投以的目光,以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着:
「事情,全都是我的错吧……」
「你是指我现在这样吗?太夸张了。光是那样子,我怎么可能受重伤——」
「『光是那样子』?『光是那样子』——」
澪抬起头,泪水在细长的眼眶里打转。她扭动着形状姣好的眉毛瞪着我。
「不要安慰我!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吧?不管是你现在的烦恼、痛苦,还有你所受的伤!你会变成这样……!」
澪用力吼着,似乎想以自己的吼叫声将我的发言拒于千里之外。这光景简直就是在她房间与学校屋顶上的重现。
「……不过,错真的不在你啊。」
「……难道会是在你吗?」
「你只是被波及的无辜受害者吧?出手帮你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请你不要再自责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澪原本险恶的表情逐渐软化——不,应该说就像毒气消散般突然全身无力才对。半晌后,她才终于讶异地重复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说什么……?」
「呃——」
「喂,哥。」
良雨交替看着我与澪,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衣服。
「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住院吗?」
「?因为右手被利刃贯穿,出血过多而失去意识吧?」
我说到这,良雨突然瞪大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
「哥……你该不会……」
「到底怎么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叙述有什么奇怪之处,所以感到很困惑。良雨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将覆盖住我身体的棉被掀开。底下我的右手臂虽然消瘦了些,但却完全没有绷带之类——也就是足以证明上头曾负伤的痕迹存在。
「——怎么会……?」
「哥,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是冬天哟。上次哥住院,离这次又过了三个月。」
这次轮我大感震惊了。
三个月?
窗外的阳光颜色以夏季而言的确太过温和。我在床上真的昏睡了那么久吗?
……不对,良雨刚才是怎么说的?
「……上次住院?」
良雨轻轻点头,还一边偷偷窥视表情紧绷、依旧持续瞪着我的澪。
「哥出车祸了。是在十月底发生的……哥真的完全不记得吗?」
妹妹如此告知我。
砰——澪手中的书包摔落地板。但在书包完全落地前,书包的主人已经先双膝跪地了。她瘫坐在医院的亚麻色地毯上,以完全无力而又冷漠的表情抬头仰望着我。
原本勉强撑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滚了下来。
Inter Cut
『哈哈哈,这真是有意思——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还有趣。』
就算没对着话筒,也能听见男子一边大笑一边传出的说话声。
这是一个朴素简陋的房间。除了简单的桌子、到处都买得到的办公椅之外,还有一张貌似坚固、金属骨架直接裸露在外的床铺。房间角落的衣橱旁则放着两个纸箱。空间虽有八个榻榻米大,但房内的物品却仅只于此。月光从素面的窗帘缝隙微微透入室内,让一尘不染的铁床更散发出无机质的印象。
『有句话说嵚「幸福,在于自我遗忘」……呵呵,但这种情况又该怎么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译注:这是法国作家Andre Maurois的名言。)
「你的嗜好真低级。」
坐在床头边将手机抵着耳朵的人物,对这位声音轻薄的通话对象只以淡漠的语气回答着;使用手机的是一名少年。
少年有着柔和而端丽的面孔,很可能会被误认性别。他亚麻色的头发在微弱而昏暗的月色下隐隐发亮。鼻梁及眼窝处虽然仍保有少年天生的柔和神色,但也开始展露出成年男子特有的锐利线条。在黑色的细金属框眼镜底下,则刻着他那对意味复杂的淡棕色眸子。
『低级?太难听了吧?我很受伤喔。』
震动着少年鼓膜的说话语气中,完全听不出男子有半点受伤的感觉,甚至以非常愉悦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们」是永不休止的探求者、观察者。我们可是比谁都爱惜人类的美丽、自尊喔?「人间礼赞」就是我们的「信条」。至少应该用天使来形容「我们」比较恰当吧。』
「过于爱护人类的天使,会被烙上印记并堕落地面。」
少年凝视着房间里的摆设说道。其实房间内除了最低限度的家具外,只有剩下飘浮在空气中的沉郁幽暗而已。
「最后就变成恶魔。」
『呵?你的说法还真有意思。』
「这是很久以前的教宗说的,不是我的看法。」
『呼嗯……算了,拿来当聊天的话题也不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恶魔更爱人类、更想亲近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