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圣一口气说完,想要润润喉,于是喝了一口加了很多砂糖的咖啡欧蕾。大概是上唇沾到了砂糖,所以她舔了舔嘴唇。
「这本笔记本就给你吧。啊,请不要给别人看。因为里面有警察调查书的影印本,不太方便——那么,这样就算一半了吧。」
「也是,那么还有一半。」
我也想润润喉,于是拿起咖啡。杯子和内容物都已经变得宛如尸体般冰凉。
我把新闻剪贴簿收到书包里,然后再次转向葛峰圣。因为剩下的这一半,势必一定会跟她有关。
葛峰圣一边凝望着我,一边用手拨弄着头发。她下意识地用食指卷弄着发丝,仿佛确认触感般地来回滑动。看起来好像不是故意做出的动作,所以应该只是她的习惯吧。她的左手手腕上也有几道割腕过的痕迹。伤痕不新,每一条似乎都有些岁月。比我所看见过的伤痕都还要细,与其说是伤痕,不如说像是玻璃的裂缝。也因此跟我看惯的伤痕比起来,几乎不太显眼。
我唐突地与这名少女正面相对——毫无遮掩或缓冲而是非常直接地正面相对——我想这大概是第一次吧。我想不起来之前是否有看过她的这个习惯。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请说。」
「你曾经在森林里面迷路过吗?」
「……什么?」
她原本挂着一脸等着你问的笑容,突然表情一变,满头雾水地回看着我。
「森林,吗?」
「森林。」
「你说的是有很多树的森林吗?」
「就是那种森林。」
「是有鸟有虫有老虎的森林吗?」
「如果你曾经在印度的秘林里面迷路的话,要这样说也可以。」
「不是隐喻,是真正的森林吗?」
「不是比喻也不是隐喻,就是有草木繁盛那种幽幽的现实森林。」
她的右眉因困扰而下垂,左眉则愕然地往上挑.似乎正在思索着第一句话要讲些什么,也好像是不知道该作呆愣还是惊叹表情一般,嘴巴开了又闭,闭了又张。结果最后她用手边的咖啡欧蕾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又陷入长长的沉默,最后边叹边答道:
「……没有,我想。别说是森林,遗憾的是我连迷路或是失踪的经验都没有。」
「原来如此。」
「不过为什么突然提到森林里迷路的话题?」
「森林跟迷路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生活中一件普通的事而已。」
「生活中一件普通的事,你是说在森林迷路?这可以了解什么吗?」
「至少我了解了一件事。」
「是什么?」
「你曾经感受到『迷惘』。」
「……为什么?」
「因为你特别反问我关于隐喻的事情。」
「……」
这次她的表情就很容易理解了。瞬间隐藏情绪,脸上立刻变得面无表情。那是张警戒中的脸庞。
「……哪有这样,那不就跟一般的占卜师一样了?」
「换句话说就是至少跟一般的占卜师说的差不多罗?」
「哈!真无聊。这个世界上谁没迷惘过?谁没困扰过?每个人到最后不是都跟迷路的小孩一样吗?」
她的语气一变,用带点瞪视般的眼神面对着我。
「夸口说不曾迷惘的人到最后根本没发现自己迷路的事实,纯粹只是个彻底的笨蛋而已。你只凭这个就想要看透我吗?」
「至少我已经了解你知道自己『很迷惘』的事实了。」
「……啊,够了。」
圣按住额头,身子往椅背一靠仰望着天花板。
「我快疯了。就是因为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心机重,反而让人觉得很难搞。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个矛盾。结果让想这么多的我变得像个笨蛋一样。」
这是她进来这间店以后第三次的叹息,她不满地回视着我。
「……是的,我就是。我很迷惘。就像是在『无名森林』里迷路的少女一样。」
她伸手去拿杯子,却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物。我把杯里的冰块已经开始溶解的水递给她,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有吗?曾在森林迷路过的经验?」
「很遗憾。」
我有。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变成独自一个的迷路小孩。幼稚园的时候——大概五六岁左右。
现在的相坂家大家常常碰得到面,不过在搬来这条街以前,我和良雨曾经被托管在爸爸的老家里。那时爸爸照常上班(当然现在也在上班),而妈妈回家的时间都很晚。爸爸的老家是名副其实的乡下,常会有猴子跟山猪出没。有一次NHK的地方新闻还报导过有熊跑到附近的家里去睡觉的新闻。那是与一般的山相比,还要更靠近深山的乡下。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曾经在阔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