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的拳头也因为用尽全力而喀喀喀地颤抖着。
「你竟然敢这么说,竟然敢对着受到你折磨、伤害的受害者这么说……!」
「当然。」
一身黑衣的少年,曾经应该是我父亲的男人,傲然地说着:
「这是她原本的命运。『红条巴』的人格根本不需要存在,需要的只有『巴』而已,只要能够让她回来,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红条宗次郎对着蹲下的巴伸出手。抬起她的脸,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双颊。宗次郎的目光投注在巴那张空洞、毫无存在感、一片『空白』的脸上。
「嗯嗯,是啊,只要是为了她,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就算——杀掉几个人,几十个人都可一以……」
他往前踏出一步,飞扑了过来。
我侧过身体,躲开朝我挥过来的刀子。这时,我注意到刀子上已经沾满了血痕。
「那个血——难道是……」
「嗯嗯,是啊,红条宗一郎……不对,是光濑宗一郎的血。」
听到他的话,我整个人血气上冲。
「混、混蛋。」
我低下身子闪过朝着我上半身刺来的刀子,趁着起身的时候用头向对方下巴撞去,然后我没错过这短暂的空档,用手腕往下一敲,让他松开刀子,再揪住他的领子,不对,是脖子,接着狠狠地压倒。
「唔……啊,为什么?」
我透过产生裂缝的镜片,望进对方的眼瞳问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有这必要。」
红条宗次郎淡淡地说道。
「如果被确立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我是指『人偶』的自我。将『巴』的记忆活性化后,『她』会变成一个主体,那么确立的自我就会成为阻碍,所以,如果带点不安定的话刚刚好。等到自我完成,后续再慢慢由我和『她』继续培养就好了。」
「所以你才对巴施加性虐待?为了让她对自己的爱枯竭,所以这样玩弄她?」
「是的。」
我的眼前几乎一阵晕白,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两只手用力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她才不是人偶!」
「是啊,但是她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巴』的精神稳定的管理人格罢了。嗯,不过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跟卖春没两样的行为,让我觉得非常生气……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爱着『巴』,不管她多么污秽,多么肮脏,我的心都不会变。嗯嗯,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把妳救出来的,所以不需要担心,『巴』……我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这个人疯了。
自己弄脏她、贬低她,然后再自己去救她。他的眼里没有映出『红条巴』这个人。不,甚至也没有映出『津和野巴』。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将自己的世界弄得整个变质了,所以才会肯定如此残酷的行为。
「你、这、混、蛋!」
「但是你不应该对我出气吧?这都是你的错哦,圭一郎?」
他用一双透着冰冷、愤怒,还有嫌恶的寒冷目光射向我。
「你杀了巴,所以『她』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创造『她』的人——是你,要是没有你,所有的事情都能完美结束,你绝对是个瘟神,光是存在就是种罪孽,这一点你知道吗吗?」
「不要再扯那些早就听过的台词,嗯嗯,是啊,我是杀了妈妈,让你发疯的也是我。所以我想道歉,我想向你道歉,但是,你根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这是道歉可以解决的问题吗?『那是一个意外,对不起。』你觉得光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吗?」
「不对,不,才不是那样!」
我泪流满面,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也许是我第一次哭成这样也说不定。这股跨越十二年的悲伤,中和了盈满我体内的愤怒感。
我带着微微的,却又不算是愤怒的无可奈何心情吐出告白。
「我有打算将这一切都承担下来。就算是当时年幼的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伤痕会跟着我一辈子。而我只是——想要对你、想要对红条宗次郎道歉而已!」
倒在地上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盯着我。
我突然觉得,现在的我彷佛不是对谁,而是在对自己告解。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我的影子。
我只是为了要跟自己面对面才来到这里的。
「……我并不想被爱……也不奢望能得到幸福……我只是,我只是……」
「——无聊。」
宗次郎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次有了表情,侮蔑的神色在眉眼及嘴角淡淡地透了出来。
「反正你都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样,那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为了清算过去吗?还是觉得只要拯救巴——拯救你母亲的复制人,也就能同时拯救你自己呢?」
「我……」
「这是因为——独占欲?因为无法原谅束缚住『红条巴』的『红条宗次郎』吗?」
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我的幻影舔了舔自己的唇,用那鲜活、红润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