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Case of Tomoe 5th Cut

真正的人偶,那还比较好一些……可是,那却是货真价实的温柔,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难道不是吗?任谁都希望能被双亲温柔地对待,然而那难以抵挡的苦痛也一样是现实的一环。不仅仅是身体,连心灵都被撕裂。接下来这种煎熬依然持续着,年幼的我,无法克服痛苦,也不能反抗……所以自然地,我学会了『空白』这种技巧……」

  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断颤抖着。

  「接下来,就跟你所知道的一样,我的确与那些不良份子勾搭在一起。虽然我说是『小小的反抗』……但是事实上到底是不是那样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我只想放纵地享乐,想要被孤独掩埋也说不定吧……算了,都没关系了,这种事情。然后最后连身体都给了那些人……那真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不能变得『空白』,明明之前想法和感觉都能变得一片空白……」

  巴好像十分痛苦地说着,不对,她是真的很痛苦。巴的手透过皮环勒住自己,自己勒住自己的脖子。

  「……我曾经想过为什么,而我也立刻就知道了,对我而言,这种行为跟『窒息』一样,跟『无法抗拒的疼痛』一样,所以我尝试着勒住自己的脖子——令人惊讶的是,这样我竟然就可以顺利地接受那些男人,这么一来我就能够变得『空白』,心思不知道隐匿到哪里去了。这段时间,我不知道现实中的我究竟暴露出多么丑陋的姿态……但是男人们却都非常兴奋与满足,刚开始他们虽然感觉不太好,但是最后也积极地想要勒住我的脖子……」

  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从脖子放开,接着用单手熟练地解开皮环,她纤细的脖子就这么暴露在月光下,细白的颈上浮着淡淡的红色指印。

  「……这个皮环是为了要遮掩勒住脖子的痕迹才戴上的,等淤痕退了就会把它拿掉,可是我渐渐习惯戴着它。除了洗澡以外,都一直戴着,连睡觉的时候也是……也就是说,这其实就像是某种证明一样……很怪异吧?很不正常吧。」

  「……这个嘛,该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很懂。身为瑕疵品的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是正常,所以我也不懂妳到底是正常还是怪异。」

  我转过身,她正看着我。隐隐约约的昏暗中,只有眼瞳受到月光的反射,晶亮地闪动着。

  「……我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巴点点头。

  「我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在回答你之前,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也点点头。

  「为什么你突然想要问这件事?」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问巴『我到底可以做些什么?』其实这种事,根本连问都不用问。

  「……老实说,我很少会主动自己提出问题,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兴趣……不对,我对自己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我是一个坏掉的人,就算对别人产生兴趣也一点意义都没有,至少到最近都是这样。」

  「现在不一样吗?」

  「令人遗憾的是,我好像对『自以为熟悉』的自己,在认知上产生了些微偏差。我开始渐渐觉得,我会不会根本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自己呢?」

  我凝视着手背,手映着月光,看得见指甲。那确实是我的手,有触感也有温度,但却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拥有这双手的人,跟我认识的那个人,是否真的分毫不差?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点头同意。

  「……非常地不安定,也静不下心,曾经以为屹立不摇的大地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连脚步也跟着不稳。所谓汪洋中的一条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真是的,我到底在干嘛。」

  我盯着手,然后用手覆住了脸,叹了一口气,一口深深的叹息,一口真的想回到三岁时的叹息。

  「……跟我一样。」

  我从指缝中望着巴的侧脸,她将拿掉的皮环挂在手指上,摊出掌心接着月光。

  「被田中小姐一说时,我真的吓了一跳。现在的我到底是不是被制造出来的呢?只要想到我在无意识下,竟然画出与『津和野巴』同样的设计,就觉得非常恐惧。父亲之所以大力强迫我学习美术,说不定也是这个缘故。『我』果然只是一个复制品。不仅名字是借来的,被安排好的道路也是借来的……『红条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现在在这里的,不就是『妳』吗?」

  就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事实、现在、现实、此处,妳就存在在这里,覆住我的手的妳就是真实的。

  「也许妳到目前为止真的是按照别人安排好的道路而走,可是,即使走在这条被安排好的路上,妳心里的想法也不可能一样吧?至少『津和野巴』就不曾对我抱持任何的愤怒和憎恨,不管是憎恨也好愤怒也好还是其它什么都好,妳的想法就只属于妳,因此妳才会恨着我。恨我的人不是『红条巴』,而是『妳』自己吧,我敢保证绝对不是其它人。接下来妳就是一张白纸。不管好或不好,妳的父亲已经死了,妳已经自由了。」

  「……」

  巴侧首听着我的话,凝视着承受月华的手心,而另一只则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总觉得……」

  她跟我一样,彷佛想遮住眼睛似地将手覆上了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遮掩不住的嘴角则绽开了藏不住的笑容。

  「继续思考、继续烦恼、继续憎恨,都让我觉得好累……那个,圭一郎,你还想要我继续恨你吗?」

  巴的眼瞳从指缝问窥探着,又再一次问着我。

  「我所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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