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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大家看着我,我自己也是很困惑。我根本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任何有关她的事情。
跟我拥有同样姓氏的少女,也将视线放到我身上。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我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时,她的眼眸让我觉得有点熟悉。大概是眼眸颜色的关系吧。那是介于枯叶色与金色之间,类似夕阳中略带残质的颜色。
与我——红条圭一郎眼瞳的颜色,也就是承袭自母亲的颜色,眸色是一样的。
「红条圭一郎哥哥,也请你多多指教。」
红条巴漾出完美的微笑,向我打着招呼。
在顿时陷入一片喧闹的教室里,我只能以困惑的眼神回视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妹妹』。
这就是我——红条圭一郎与红条巴第一次接触的情况。
interCut
——这是在不知名的地方、深沉闇黑的深渊中,所进行的对话。
「……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带着些许气音,粗沙干哑、却仍不失锐气的声音响起。不对,其实这种尖锐,应该是在即将消散才显得明显、因为无法消散才逐渐增长,是一种近乎疯狂似的感情残质。
声音的主人在些许昏暗的空间里,受到由几台电子仪器所发出的淡薄光线照射,侧身横躺着。要怎么形容他的样子比较好呢,就是因为能够猜出这个姿势的意义,所以反而无法直接对他的姿态作出断言。
——他是病人,这点是无庸置疑的。
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粗糙的皮肤呈现病态的颜色,他的四肢毫无赘肉也没有肌肉,彷佛被砍削过的枯木一样,在在昭示着他是油尽灯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重病患者。
但是那张脸却……
完全看不出来是受到病魔侵蚀、生命如风烛残年随时会殡落、缓缓迈向死亡的人,反而充满了压倒一切的霸气。他的双颊削瘦、嘴唇呈现腐血般褐色的样子,而且头发也染满了白色,但是,凹陷的眼眶却闪烁着光亮的神采。散发出这样强烈的气势,让人不禁感到疑虑,是否该用病人来称呼他。
「当然。」
男人身处的床铺四周,明显地区隔出了明暗。一边是支持男人生命、散发微光的医疗仪器范围,另一边则是无边无际的闇黑。宛如是一道结界,分隔了男人与世界。
而结界的另一端,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如闇似影、彷佛是在三次元中薄弱的现实感般,令人感觉微妙的男人。乍看之下,他的长相显得一脸平凡,毫无个性的样子。男人戴着眼镜,头发旁分,身上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就像个市公所或区公所的柜台服务人员。只是浮在他嘴角的那抹笑容,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直接让男子的形象贬为玩世不恭、爱恶作剧。男人的嘴边挂着宛如塑料似廉薄的轻嘲微笑,并且同样以轻薄不恭的语调开始说道:
「令千金已按照计划进入县立呈局中就读。虽然不确定因素仍有很多,但都只是预备事项而已。最后的趋势已经是确定的了。」
「B.R.A.I.N.complex呢?」
「一切都很顺利,意外状况也在我们的预想范围内。嗯,没问题的,而且S市的交通事故死亡人数并没有高于全国平均值,上学的路途上也没有危险的地方,这都是为了因应这些而设的机制。如同您所知的,一切都已经验证过了。」
「够了……」
男病人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彷佛终于吐出什么决定性的气息似的。男人闭上眼,陷入短暂的冥想中。
黑衣男子就仿佛老练的营业员般,笑容满面地站了过去。
「……契约内容确认到此为止,剩下的就请你按照计划行事吧。」
「了解。」
黑衣的男人笑意转浓,他恭敬地弯身行礼。也许正闭着眼的男病人没发现,黑衣男子最后弯起的笑容在微光中似乎带了一点灾厄的感觉,就彷佛态度总是毕恭毕敬的恶魔,也会在最后的最后夺走灵魂时的……那种笑容。
从古至今,人类与恶魔的契约都是在暗沉的黑闇中交易,而这里所进行的正是此种行为的粗劣重现。可是,如果这种交易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那它代表的意义将比非现实中还要沉重。
黑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被病床及疾病束缚的男人,也预感到黑暗即将来临,而让魂魄付于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