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概是用来吃饭的和式桌,此外就没有其它象样的家具了。虽然书柜相当大,不过似乎还
是无法容纳所有的书,因此书柜周围的书堆得像座小山似地,然而让人不解的是,在书堆的一角有数本同样的辞典互相堆栈。当孃看着辞典时
,辰巳一边将茶叶放进小茶壶里,一边开口说道:
「我有个朋友在出版社工作,编完辞典后就说要放几本在这里。老实说,这么多一样的辞典也派不上用场……如果妳想要的话,可以拿一本
走喔。」
虽然外表包装看来应该是英文辞典,但由于每本部包着薄薄的塑料膜而无法判别。
「啊,没关系……对不起,我已经有辞典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就算多拿一本辞典也不可能会用到。
「我身为英文老师,认为这是本相当不错的辞典喔,或许这么说有点偏袒朋友,不过我不强迫妳一定要带走,有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被他这么一说,孃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拒绝好像做错事一样,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早知道就不要多加推辞,畑一率地收下辞典就好,自己
总是在重要时刻讲些不该讲的话。
可能是由于刚才对话的缘故,孃在直到辰巳把茶端出来的这段期间始终沉默不语。辰巳一边将猫咪花纹的茶杯递给孃,一边纳闷地歪着头。
「怎么啦?。」
孃摇了摇头,辰巳则是在她对面坐下来说道:
「须贺泽,妳的表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丰富喔!」
「是吗?」
「嗯……乍看之下,该说是冷漠呢……总觉得妳看起来很冷静。」
孃认为也许真的是这样。先不谈是否冷静,她本来就不曾在学校流露多余的感情,虽然她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自从跟父亲的争吵日
趋严重后,就变得更加封闭自己。不仅觉得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很无趣,甚至还会认为吵吵闹闹的同学们很幼稚,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才会
让辰巳觉得孃平时十分冷静.
当孃沉默不语时,辰巳端起自己的茶杯啜饮一口,接着向孃挥手表示请她也喝看看。孃照他的话将茶杯端至口边,一股温热而香醇的液体随
着流入口中,原来是烘焙茶,孃开始思考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喝过烘焙茶了。父亲喜欢喝红茶更胜于日本茶,至于去世的母亲则是锺情于咖啡。
「对了……妳的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子之后,辰巳将茶杯放在饭桌上,并且同时开口问道。孃思考片刻,便将最近和父亲发生的事全都向辰巳一一述说。
孃首次冒出向辰巳说出一切应该不要紧的念头,就和之前小夏对自己坦白说出她哥哥的事情一样,将烦恼向人倾诉后,也许多少能从自我封
闭感中解放出来。
母亲因为突发事故去世、父亲从此无心工作以及不久后父亲的暴力相向——孃接二连三地将事情对辰巳倾诉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正渐渐地从
沉重的现实中获得解脱。
辰巳并没有催促孃将一切都说出来,即使在孃思考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时,他也是平心静气地保持沉默等待她开口,顶多只是偶尔协助她将
意思表达完整而已,孃觉得自己还是首次遇见这种愿意真心听她说话的人。
当孃的话说完后,辰巳便以双手捧着已经喝光的茶杯小声喃喃:
「原来是这样……」
孃也一样用双手捧着茶杯,虽然茶还剩下一点,不过已经失去热度,只有陶瓷冷却的触
感传到触摸茶杯的手掌上。
「我不晓得该说什么……」
辰巳说完后就闭口不谈,目光转向孃的手,孃也随着辰巳将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两人交谈时,原本覆盖到大拇指指根的衣袖滑到手腕上方,于
是孃立刻放下茶杯,想将双手藏到饭桌底下,但是辰巳却像发现似的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撩起上衣的袖子,伤痕也赤裸裸地露了出来,自己居
然在今天没有缠上绷带。
「须贺泽……」
彷佛自己的裸体被看见般,孃的脸上害羞地泛起红晕,虽然跟辰巳说出家人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让辰巳知道自己割腕的事,她也认为做出
那种事的自己十分愚蠢。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这种毫无意义且相当怪异的行为,如果大家知道的话,一定会责备自己或是冷嘲热讽一番。
可是,辰巳的反应却出乎孃的预料,他用颤抖的手抚摸她的伤口。
「对不起……明明这么痛苦,我却完全没有发现……」
辰巳碰触到伤口的手既温暖又温柔,自从母亲去世以来,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人情的温暖了。
「或许我没办法帮助妳,不过只要妳觉得痛苦的时候,妳随时都可以依靠我……如果家里无法容身,这里可以成为妳的避风港……所以,千
万不要再做这种事……不可以随便伤害自己……」
辰巳用泫然欲泣的声音说道,至于孃则对他能够感同身受而感到非常开心,她也用快要哭泣的态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