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拿出现代国文的课本并且啪啦啪啦地翻阅,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一行诗上。
『我已濒临崩溃。』(注:使用的诗句引用自岩波文库「高村光太郎诗集」中所收录的『山麓的两人』。
这句话强烈地拙动孃的心弦。
如果像现在这样毫无目标、找不到生活意义并且虚掷光阴的话,自己总有一天会崩溃,变得身心俱疲、懒懒散散、极度消沉然后死去。
想起那间咖啡厅以及回忆起辰巳的脸庞的确多少能够安抚情绪,但是,她也知道这只是「避风港」而已,并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因为「避
风港」绝对不会是「自己生存的世界」。
孃发现呼吸渐渐开始急促起来。
想起前些日子倒在路边时的情景,孃极力想要缓和呼吸,因此用指尖抚摸左手的伤口,几乎愈合的伤痕已经变成坚硬的痂了。
指甲在伤痕上一用力,立刻陷入伤口的疮痂中,一股疼痛感瞬间游走全身,这份痛楚也让孃马上恢复清醒,当孃用指甲更加用力刺进皮肤时
,口中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声音,只见伤口微微渗出血。孃回想起被歹徒袭击的那天晚上,就是意识到生命碰到危机的那个瞬间,也是强烈希望
自己活下去的那个瞬间。虽然没有任何目的和意义,然而她认为自己想追求的正是那种毫无迷惘、单纯且强烈地想要活下去的那个瞬问。
「须贺泽同学……」
旁边忽然冒出呼叫孃的声音,孃讶异地回过头,当视线落在声音的主人身上时,孃又再度吓了一跳。
「小夏……?」
小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今天应该请假,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来上学。孃一边用制服的袖子遮住左手的伤痕,一边从桌子上跳下来,
并且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妳今天不是请假吗?」
小夏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和往常一样由下往上盯着孃看,但是她的眼神和平时带有些许懦弱、乞求原谅的眼神不同,而含有一股难丛言喻的
强烈决心,孃也对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我是来见辰巳老师的。」
小夏开始说道:
「我想要找他商量家里的事,说不定会因为搬家而必须转学……可是,我不想转学。」
「原来是这样……」
孃点了点头。站在小夏家人的立场思考,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无可厚非,毕竟发生那种事件,如果不搬家的话,一定无法完全摆脱阴霾,周遭的
目光也是个大问题。
孃不晓得该对小夏说什么,她谨慎地思考如何安慰她的话语。好不容易才变成朋友,孃当然会对小夏搬家的事感到难过,然而考虑到未来的
话,孃也无法阻止小夏的家人搬离这座城市的决定。
「那个……」
在孃即将开口时,小夏继续说道:
「妳之前曾经待在辰巳老师家里吧……」
小夏的声音变化让孃有些疑惑,音色显然跟刚刚不一样,甚至令人觉得含有强烈胁迫的意思。
「辰巳老师很温柔吧……?」
小夏慢慢靠近孃,孃也下意识地开始往后退。
「但是,我讨厌……讨厌他对其他人温柔……」
「……小夏?」
即使叫出她的名字,小夏依旧面不改色地逐步逼近孃。
「我想要他只对我温柔,只有我可以去辰巳老师的家而已,我很认真念英文,也得到老师的赞美拿到辞典……就只有我而已,我讨厌我不是唯
一的一个……讨厌!讨厌!」
孃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小夏的手里握着小刀,也立刻察觉小夏拿着那种东西的含意。小夏举起小刀迅速地挥向孃,孃在干钧一发之际躲开刀
子,身体也失去平衡而靠在邻近的桌子
「我不会这么简单让你抢走!他是我的老师!他是只对我温柔的老师!他是只会拥抱我一个人的老师!消失吧!赶快死掉!这样他又会变成只属于
我一个人的老师了!」
孃不明白小夏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小夏已经接近疯狂的状态,就跟袭击自己的持刀歹徒、还有便利商店的店员一样。
「小夏!」
无论孃如何呼喊,小夏似乎都听不进去,她一边喃喃自语——就像那名持刀歹徒一样——一边逼近孃,孃看见她再度举起小刀时,便以有些
踉呛的姿势急忙拔腿逃到教室外面。
小夏立刻跟在孃的身后,手里依然握着小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孃完全无法掌握状况。
是我的错吗?不该接受辰巳的保护吗?因为这样而让小夏感到如此痛苦吗?那天在辰巳家门前遇到小夏时,小夏的神情就已经很奇怪了,如果当
时关心她的状况的话,今天就不至于发生这种事了吧?
「妳这个骗子!明明就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