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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擦亮得可以当镜子照脸、找不到半个指纹的桃花心木桌上。白色的怀纸被摊开来放着。
「失礼了。」
用娇滴滴的声音行礼的女秘书,把散发绿茶香味的茶杯先是放在五岭的座位,接着再送到惠比寿的前面。惠比寿不敢直视女秘书用眼神致意然后退下的端正侧脸,只是坐在沙发上像颗石头般一语不发,跟着肌肉僵硬地垂着头抬不起来。
不论是女秘书抑或坐在对面的律师,都没有对惠比寿的长相露出轻蔑的神色、也没有任何表示。尽管如此,惠比寿却觉得他们在内心对自己嗤之以鼻,让他不由自主地涌现自卑感。
在这间品味低劣、极尽奢华的会客室里,只有自己一人显得格格不入,他对这点心知肚明。
惠比寿低着头窥看旁边,五岭就像身在自家似地悠然坐在沙发上,扇动着爱用的扇子。
这么说来,若要比较奢华度的话,五岭宅邸还要比这里远高出许多;一想到这,惠比寿才稍微取回了一点平常心。
「哎呀哎呀,抱歉让您久等了!」
就在心想有个毫不拘谨的脚步声接近的瞬间,沉重的双开式大门随着巨大的声响一同打开了。
一个身穿高价西装,体态魁梧的男子挤进门内现身,然后没有半分迟疑地直接向五岭走去。他冷不防用双手包住五岭的手,像是要顶在额头上磨蹭似地低头道谢:
「您能平安无事地平定这场骚动,敝人由衷感激不尽!唉,过去一度很担心状况,不知会如何演变呢!」
尽可能地在和善的浑圆脸庞上绽放出最大的得意,男子用双手秀出盛大地摆设在会议室窗边的市街用地再开发构想的巨大模型。
「请看,这是赌上了敝公司命运的都市再开发计划喔!规模如此浩大的事业要是万一遭逢挫折,不只是敝公司、包括敝公司旗下雇用的宝贵职员们,全都要沦落到流落街头的下场了。一想到如果没有获得您的解救,事情会变成怎样,敝人的身子就忍不住拚命发抖呢。真是的。」
男子一边毫不吝惜坦率地夸奖着,一边上下打量五岭。
「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统帅五岭集团果然并非泛泛之辈。高超的技术正如以前从传言中所听闻,敝人深感佩服,真的实在太了不起了。今后可能还会有需要烦劳您大力协助的事情,敝人在此恳请您务必不要嫌弃,多多关照帮忙,嗯嗯。」
「社长。」
秘书从背后用低调的声音窃窃私语后,男子煞有其事地看着手表然后脸色一沉。
「明明可以和五岭集团的领袖对谈的机会是很不可多得的,唉,真的很不好意思。事后处理和报酬以及其他一切琐碎问题已经都委托给敝公司的顾问律师了,接下来就请您和律师交涉。今天敝人就先告辞了。」
五岭目送了赶着离开的社长,默默地从座位起身。
在室内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地踩着绒毯走到会客室的另一头,兴致昂然地窥看摆饰在窗边的市街用地再开发的大模型。
「嗯,真的是很杰出的都市构想。」
制作得很精致的模型街景完美重现原景,包含了近期的公寓大楼和复合商业设施的大规模再开发,都是以那一角为源头开始的。「就现在这样看来,如果那栋大厦一直放着不拆掉,确实是有些碍事呢!」
按耐着性子等候五岭坐好的律师,漠无反应地对那番话充耳不闻。
以旁若无人的冷静风范掉头走回来的五岭总算在位子上坐下,含入一口香气浓郁的茶水。
五岭在充分暂缓气氛之后,优雅地用指尖将跟惠比寿半斤八两、不停散发猛烈不协调感的异物——从刚刚就摊开在桌上的怀纸推给交涉对象。
「那么。这就是这回委托的灵障(灵异障害)物件。」
五岭用扇子前端指示放在怀纸上的黑色断片。「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东西作为元凶引发的。我已经将完成封印、并且将聚集在一起的所有怨灵都一网打尽,所以贵公司可以放心进行拆除作业。」
律师将指甲也修整得整整齐齐的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回以一个微笑。想当然他的年纪应该是比五岭他们还要年老,可是就站在第一线的大户建设公司的交涉代理人来看,还是显得有些年轻。这也就表示他是十分有才能的吧。
「您无须刻意携带物证也没有关系。今后关于那个物件的各种悬案已经解决,并且以后不会有诸如灵障等难以解释的现象导致作业停滞或中断的状况发生——若您能以五岭事务所的名义保证这项要旨的话,那么敝公司就认定这是成果。」
「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面对五岭的问题,年轻的律师只是用漠不关心的一瞥带过即使变成墨色,依旧明显看得出是人类手指骨头的那个东西。
「不。因为和超自然现象有关的事情我一窍不通。」
律师挂在嘴角上的微笑似乎愈笑愈开。「我自己和现场关系人士都感到十分地满意。只不过,在这方面的……换个方式说好了,对于把破例的经费投入在没有科学根据的超自然现象这件事情,高层方面出现了不少杂音呢。」
律师摆明针对五岭事务所以除灵费用的名义报上的金额,来了个挖苦讽刺。
但是五岭的表情依旧泰然自若。
等到除灵结束、灵异现象一平息下来的那个当下,执行人被当成跟诈欺师同等人物来对待,这种情况并非是今天才有的事。
愈是重视评价伤害与面子的企业,愈是想要去否定、掩饰曾经有灵异障害发生的事实以及除灵的经过。
「贵公司挤出经费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