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彩的魔音 一卷全

那群逼上前来的灵体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正在动作。

  原本早已断气趴倒在地的那具遗体,将指甲插进长满霉菌的水泥地板爬行,动作僵硬地想要挺起身子。可以看得出来皮肤与肉被挖掉大半的脸庞正因狂喜的笑容而扭曲。

  因为松动而倾斜成奇怪角度的头部,轻蔑地从斜面向上看着惠比寿和站在身后的五岭。

  惠比寿毫不犹豫地拿着下一张攻击符咒摆出架式,放低了重心。

  长期沉浸在灵磷的死尸比想像中还要快化为恶灵。那名男子已经不是战死的执行人、也不是可悲的死者了。

  从恶灵齿间流泄出的低吟,已经不再是痛苦的呻吟。

  「破魔灶之术!」

  炸裂成一团的火焰一口气将数个幽灵击飞到黑暗中。轰然震撼这个狭小空间的爆炸出乎意料地强烈,不禁让惠比寿害怕这样下去有可能会使地下室崩塌。

  在地下室墙壁摇摇晃晃之中,爆裂开来的火花有如雨势般倾盆落下。

  撞上墙壁的尸体,露出被烧得体无完肤的模样滑落到地板上。

  焦黑的躯体碎成了沙子,慢慢堆积在灰尘上。尽管从未端开始溃散,尸体的下巴仍旧渴望着食物,一开一合地张动个不停。

  闷骚的腐臭又变得更浓了。

  跨过粉碎的尸体残骸,无法死于安祥的死者们,一边在路面上拖曳着灵磷与呜咽,一边跪爬了过来。

  不管是对于死者还是输家,以浑身力气展开抵抗的惠比寿完全没有涌现任何感伤。

  「如果失败的话,自己也会走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他只是一心想着这个念头而已。

  早已经死去的灵魂。

  早应当死去的身体。

  尽管如此,怨灵们却用无言的声音呐喊着,表示灵魂是如此浓密强烈、对这个世界又是如此执着。

  惠比寿驱使着符咒,继续埋头专注于保护主人而战。

  在被杀上来的恶灵们团团围住的同时,惠比寿心想:既没有除灵能力、也没有可以看见幽灵身影的眼睛,只是「普通」地当一个平凡的人类度过的一生,会是什么样的人生呢?

  他唯独清楚一件事。

  要是没有看见幽灵的能力的话,五岭当初绝对不可能会发现自己。

  「五岭大人。」

  失灵的符咒仅仅发出黯淡的光芒便掉到地上,惠比寿发出呻吟。

  他自知自己的炼已经接近消耗殆尽。空气就好似黏性增加了似地变得很沉重。

  惠比寿甩开纠缠上来的灵魂的手,抛出驱邪盐。虽然挤出仅剩的炼重新施展灵化防壁之术,可是因为力量不足而节节败退给恶灵们的压力。五岭与惠比寿的四周被蜂拥而上的灵体给团团围住,进退两难。面对再怎么驱除也照样涌上的敌人,惠比寿持续进行抵抗。每耗费一次炼驱除掉一个敌人,身体的沉重感便为之增加,呼吸愈来愈喘。灵磷的浓度却丝毫没有衰退。

  「万一失败,就没有下一次了。」

  灌注在五岭那句话里的冷漠,没有半分夸张。

  只要五岭一旦涌现不如丢掉的念头,他就会比拍掉灰尘还更干脆俐落地撵走惠比寿,并再也不看他一眼吧,惠比寿至今已经看过了好几十个任务失败、就这样被赶离事务所消失不见的人。

  要是被五岭抛弃了的话……

  那么活着跟死掉又有什么不同?

  就像现在在这里蠢动着、可悲的无数死者们一样。

  一个被斩成两半的灵体发出腐臭流出体液,并且也温热地飞溅到惠比寿的脸上。让他失去了视力。惠比寿用手臂擦拭眼睛,眨眨眼让视力恢复清晰。惠比寿打算警告背后的五岭防御已经崩坏——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魔法阵发出的光辉。

  完成了咏唱的五岭脸上浮现一抹冷冷的笑意。

  「五岭大人!」

  「自以为顺利地在肮脏的胃袋里把我们一网打尽了是吧。」

  即使嘴巴流泄出盈盈的笑声,五岭的眼里依然隐约显露着让人胆颤心寒的力量。

  「别以为用这种半吊子的方式就可以消化我们。」

  他连看也不看杀到四周来的恶灵们一眼,只是牢牢地凝视着房间深处的某一点望去。

  惠比寿发现了这点,在转头之前,也用肌肤感应到了那个存在。

  深处的墙壁——地下的电梯处于门户大开的状态。

  电梯的搭乘箱仍停留在一楼,地下的电梯间只剩下粗大的轴线。

  那是一个被血迹与腐臭彻底污染的小小幽暗空间。

  无数貌似先前那个手指的虫在四处爬行流窜,沙沙作响地爬满了暗色的墙壁与天花板。

  并且,有某个人在里头。

  一只小手从内侧紧紧抓着布满紫黑色铁锈的脏门框。右半身陷进电梯内部的墙壁,那名少女用不会眨动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惠比寿两人。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颤抖的声音所编织出来的诅咒毫无间断地一再重复。

  「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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