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尸体的脸被咬得干疮百孔,眼皮也不见了。鼻子的下半部被削掉,和脖子仅靠一层皮勉强接在一起。全身被撕咬的痕迹和血的黑渍弄得脏兮兮,感觉就像被玩腻丢掉的玩具,变成了一种不成人形的模样。
男子把打开到一半的魔法律书压在身体的下面。
看来似乎是谣传下落不明的其他事务所的执行人。
虽然睨了一眼的五岭好像也注意到尸体的身分,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移到了深处的黑暗。
站起身到一半的惠比寿低头俯视着遗体,发现尸体的手上不知何故一根手指也没有。
很不可思议地,他内心一点也没有涌现对于死者的怜悯。
不如说心中感到的强烈厌恶并非是针对攻击他的恶灵,而是无力的输家。
如果没有能力,就没有立足于制裁方的资格。
过去视惠比寿为异端而疏远的,全都是一些看不见幽灵的人。
那些人丝毫不肯试着去发现就在身旁周遭的黑暗。也不试着去聆听死者们的怨尤。用一副恣意妄为的嘴脸走在阳光下,愚昧地相信这个世界是平稳的、并且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直到自己被黑暗之手拉进深渊为止。
那些人在灵魂的面前,只是无力的饵食。
惠比寿深深相信,唯有看见幽灵的姿态并立足于制裁方,才是将愚蠢的那些人与自己隔开的唯一手段。
惠比寿仰望身旁的五岭。
灵磷就像要纠结上来似地显得又浓又腥,回头一看,即使连楼上的方位都开始变得不明确了。从体内深处爬出来的恶寒十分难以忍受。
五岭明明不可能没有感受到惠比寿所强烈感觉到的灵气,可是他那若无其事地眺望黑暗深处的侧脸,看起来就是一副轻松写意,仿佛并没有把这个状况给放在心上。
惠比寿不知有多少次梦想自己能像那样无惧于任何人,稳稳地站得顶天立地。
◆
自从懂事开始,惠比寿就经常待在和幽灵很贴近的场所。晃动得很不稳定的人影、从地板底下窜出来的黑色团块,或是会招手的手。
由于「普通」的人看不见那些惠比寿视为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光是跟他们说看得见,属于「普通」的他们就会觉得惠比寿令人作恶。
他没有家人——就在甚至不知道母亲是谁的状况下诞生,换个角度来说,或许是命运也说不定。
没有可以依靠的朋友与开导自己的老师,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尽管畏惧幽灵的私语,惠比寿也只能这么活下去。只能他一直憎恨这个疏远自己就跟疏远恶灵一样的世界。
直到与五岭邂逅。
「惠比寿。」
惠比寿的身体立即对五岭的指示产生反应。
一个穿破灵磷伸出白色的胳臂、露出空洞眼眶的恶灵,大大地张着不成原形的嘴巴从地上爬了过来。
「破魔之术!」
以砸出去的符咒为中心,炸裂的光芒撕碎了死者的魂魄。紧接着惠比寿以魔缚之术将挣扎的躯体封在原地。
行动被封锁住的灵体持续用变形的手脚在地面上抓来抓去。不停喃喃脱口而出的诅咒着,它们早已是不属于人世的东西了。
那些理当早就终结的生命的躯壳就这样深陷在黑暗中,至今依旧空虚地走动游荡着。有的人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有的人则在积怨之下,企图想要亲手逮住活着的人。
能阻止他们的手段只有一个。就是制裁这些被玷污的灵魂——将他们引导至地狱。
惠比寿在五岭的手下学到了这件事。
他低声说道:
「五岭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被包围?别逗我笑了。」
五岭发出冷笑:「这栋建筑物本身就形同他们的胃袋了。」
纠缠上来的灵磷十分浓密,即使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也只是白费功夫。
在浓雾的另一侧,受到活人味道吸引的灵体正在蠢动。有难以辨别是欢喜抑或呜咽的沉吟,以及腐烂的下巴在咀嚼的黏质杂音。
这里是当初调查这栋建筑的设计图时,五岭所指示的场所。
现在,两人就站在那个地方。
优雅地翻开了魔法律书的五岭,藉着回身到惠比寿背后的形式缓缓移动。
描绘在魔法阵上的纹样,随着喃喃吐出的咒文绽放出淡淡的光芒,隐约的振动透过地板传了过来。
稍稍屈下身子的惠比寿开始心跳加速。他握着神通针的手渐渐被冷汗弄得湿漉漉的。
力量笼罩上了握住笔与符咒的手。
从现在开始直到召唤使者结束为止的这一段时间——不论是力量、技术、甚至是任何一个呼吸。自己的一切都将成为为了守护五岭而存在的盾牌。
把写下印记的符咒用力贴在地板上后,惠比寿大叫道:
「灵化防壁之术!」
迸裂的光辉呈圆球状包围住五岭和惠比寿,杀上前来的灵体们全被猛烈地反弹回去。他们所发出的无声怒鸣以惊人的压力迅速勃发膨胀。
维持发出震动的防壁,拚命撑住的惠比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