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惠比寿两人所身处的位置是狭小的玄关大厅。尽头的墙上设有一座小型的电梯,就这个楼层数的大厦而言还算挺少见的。
想当然尔现在已经停止运作了,这座尺寸顶多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电梯,被安检用的制动装置固定住而放置着。
漆装已经脱落了一半的电梯门上,残留着好几道看似某种东西爬过的黑紫色痕迹。乍见之下,打开了一道隙缝的门另一侧只是一片黑暗。
眼前背景的墨色突然缓缓动了一下。
黑色的东西从细小的门缝内胀起,就像是要黏上来一样往惠比寿两人的方向突出。
一块小指大小的块状物「啵哒」地发出模糊的水声,掉落到满是尘埃的地板上。
块状物伸得长长的,扭动着粗肥的身躯挣扎打滚。满含着黑浊液体的团块软烂地分裂成虫的形状,它们嗅到惠比寿两人——活人的气味,便开始往电梯外头爬出扩散。
惠比寿把驱邪盐撒到又黑又恐怖的虫流上。
水蛭发出惨叫,迅速地缩起躯体挣扎。最后在尘埃上留下飞沫,像是融化似地一一消失。
其中一只勉强逃过驱邪盐的直击,纵身一翻拚了命地想要爬着逃走,却被五岭的雪駄一脚轻松踩住。
五岭以不可思议且优雅的动作给予了致命的一击。
随着水声被踩得稀巴烂的虫,将新鲜的体液喷溅到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就算聚集得再多,杂鱼依旧是杂鱼。」
五岭脸上挂着笑意喃喃说道。
这时五岭的脚边和墙壁——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一片朦胧,白色的雾气开始四处蔓延。
从室内楼梯上方呼出的白浊之雾,仿佛是具有形体一般轻飘飘地爬下,慢慢包覆住一切。邪恶的拥抱缓缓缠绕上惠比寿两人,企图也把他们包进里面。
这是被称作为灵磷,由幽灵们所呼出的瘴气。
它有着幽灵独特的发酸死臭。
抬头往朦胧模糊的室内楼梯一看,不知不觉间有一个小小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出现在楼梯转角处附近。娇小的女孩子像是感到害怕似地将半个身体藏在旁边的墙后,偷偷地观察着惠比寿两人。
等到惠比寿俩一发现自己被人偷看,小女孩便转身消失不见了。
接着,就在惠比寿他们的正后方——电梯的角落里也出现了其他的人物。
从其散发出来的危险氛围,立刻就能得知该名人物并非活人。
那是一个外观有如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屑、随处可见的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她将颜色灰白的头发简单地整理在颈子边,微微弓起瘦骨嶙峋的背部,眼睛紧盯着某处不放。
不知是否依附于现世的气力所剩不多了,老妇人整体的轮廓显得十分淡薄,右脚的部分甚至几乎整只腿部快消失不见。
「别看了。差不多该走了。」
五岭随着一道轻快的声音合上了扇子。
尽管惠比寿反射性地跟随前进,但仍忍不住有一股想要回头张望老妇人的冲动,五岭忽然压低音量向他撂了一句话:
「专心对付主要目标就好。免得白白浪费炼。」
惠比寿慌忙跟上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爬上楼梯的主人身后。
他们在楼梯的转角处环顾了四周一遍,不过早已不见刚刚那名少女的身影。
明知这样会惹五岭不高兴,惠比寿仍越过楼梯扶手稍微探出身子,低头看向楼下的大厅。
笼罩在被雨天的阴暗与灵磷的灰白色之下的楼层中,已经分不清楚出口的方向在哪。在厚重地沉淀在地板上的白雾中,仅看见老妇人一颗满是白发的头。
抖动着不分明轮廓的同时,她缓缓转动头部,不久便朝向了惠比寿。
「她朝我这里看来了!」这只是惠比寿的感觉而已,老妇人她那比起灵磷更为透明,整体变得模糊不清的姿态,早已连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判别。
不过,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对己方抱有恶意。
影子往前方摆动。
老妇人朝着这里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头,随即像是崩坍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瞬间被灵体所释放的不祥雾气包围,所有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惠比寿的眼里可以清楚看得见的只有走在前头五岭的背影。
专心跟着包覆在五岭身上的鲜蓝色,惠比寿有如要将灵磷一脚踢散似地迈开步伐爬上了楼梯。
◆
惠比寿用破魔之术飞快地定住了朝着五岭爬去的娱蚣。
发出湿润的声音粉身碎骨的灵体,喷溅出的体液和如同断针般的细脚而消失了。
惠比寿上下抖动着肩膀呼吸,尽管疲劳逐渐累积,相反地脑袋中某处却清晰了起来,他竖耳聆听着一闪而逝的临死之声。
惠比寿当然不会对那些死了之后,仍旧深深栈恋着现世的死者抱有任何一丝的同情。这只会越发让他感到厌恶而已。
前后左右上下,不分哪个方位。
有无数的无言之影,于在走廊上移动的五岭与惠比寿的四周浮现,然后又有如在游水般缓缓消失而去。同时也有完全没发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