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从六冰大人的年少时期开始就受到他的捧场关照,我真的由衷地感激。
谈到六冰大人,就是那一张口无遮拦的嘴巴了。因为他总是用白痴狗啦,笨蛋狗啦,少根筋啦,来称呼如此英勇豪迈的我,措词用字简直就像要挖空我的心肺一样……没有啦,我才没有在流泪呢,那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而己,只不过呢,对如此辛苦做牛做马的我就算态度温柔一点也……奇怪?喂喂、等一下?六冰大人?嫌我啰唆?怎么这样,难得把我召来这里却用那么露骨的方式嫌弃我,我一定要藉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慢着,不可以用合上书本强制结束这一招啦,我的话还没说——
第二章五岭灵异记
※雪駄缓缓地踩在大地上。(译注:表面贴有皮质,加上防水机能的草鞋。)
同一时间,天空飘下了细雨。
从礼车后座下车的五岭陀罗尼丸——五岭瞥了在柏油路面上弹跳的雨滴一眼,「啪啦」一声打开了爱用的扇子。
「真是教人感到烦闷。」
他轻声低喃地说出的这句话,并非是说给一旁的惠比寿花夫——惠比寿听的。应该说,作为跟班的惠比寿恐怕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他放在眼底。
想当然五岭的下一个行动、还有头上的天候变化,惠比寿都早已做好了预测。于是他跟着以打开车门扶稳的那只手固定不动,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开了雨伞,抢在第一滴雨滴落在地上以前,静静地撑在主人的头上。
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黑色礼车车身有如镜子一般,映照出迈开步伐向前行的五岭身影。
他那适合※白水干与蓝袴的高个子外观的颜色就好似菖蒲花一样,今天同样是那么鲜明又脱俗。(译注:水干为狩衣的一种;袴为和服裤子。)
快步跟上的惠比寿为了不让主人的肩膀及绑起来垂落在背上的光润黑发沾上任何一滴雨,从背后撑上的雨伞维持在绝妙的角度。
由于太过拚命想要弥补相差四十公分以上、令人绝望的身高差距,导致自己全身都在淋雨,不过比起自己的身体,惠比寿更在意主人脚步踩下去的地方。
在柏油剥落、仅草率地辗平的地面上,车轮的履带所留下来的洼痕纵横交错着,累积了从昨晚开始断断续续下个不停的雨水。他们每走一步,就会有泥水飞溅沾上。
「五岭大人,请注意您的脚边,衣物会弄脏的!」
优雅地用扇子遮住嘴边的五岭,向担心得满头大汗的惠比寿浅浅地一笑。
「有什么关系,只要加算费用就好啦。就跟他们要。」
五岭用视线向惠比寿示意。
在另一边偏僻的位置上,可以看见比停放于巷子入口的五岭礼车,还要散发着和街景更为格格不入感的另外一辆车影。
虽然不如礼车来得那么气派,不过以一般人的感觉来说,也是属于高级车的范畴了。
车内的动静被关得密不通风的雾面窗户给挡住,完全看不见。
不过,很容易就可以猜得到里头的人物,正在注视这边的一举一动。
五岭和惠比寿身在的场所,是紧靠有如微血管般、密密麻麻巷子的昔日老街,以及被大户开发业者连根拔起,彻底重新改建而成的区域所混合杂处的一角。
被铁丝网和栅栏所区隔出来的广大建筑用地,显然才刚刚重新开发没多久,就只有这块角落在古老又密集的街上空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大洞。
不过,杂草早已开始稀稀疏疏地在荒凉的整地痕迹上冒了出来。标示着建设计划的看板上,则可以看见有好几道风雨所留下的污痕。
五岭停下了脚步,忽然抬起下巴。
惠比寿拚命踮起脚尖以抬高自己所握住的雨伞位置,以免挡住主人的视线。
其实那也算不上是抬头仰望。
在拆除周遭建筑物,以及大略整地作业皆已大致完成的这块土地上,唯有一栋建筑——像是忘记拔走的图钉一般,只剩那栋大厦孤伶伶地被遗留下来。
从窗户的数目算来基本上有四层楼,那是一栋又旧又小的住商混合大厦。爬满裂痕的墙砖外观黯淡无光,让人没有再多看一眼的欲望。
虽说这样的荒凉程度使人觉得就算发生了幽灵的骚动都不足为奇,可是惠比寿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会是五岭本人——五岭集团的首领必须特地亲自出马的案件。
更何况还挑这种气候刻意跑一趟,惠比寿在内心苦闷地咂舌。
不管是淋着雨还是雨天的味道,都很令他讨厌。
希望雨势至少可以在打道回府前停歇下来,惠比寿抱着愈来愈强烈的焦虑如此祈祷。
正门口的铁卷门歪歪斜斜地卡在上头,禁止进入的贴纸和绳索只是空有形式地被围在入口的肮脏玻璃门前面。
「然后呢?」
五岭貌似愉快地眺望着大厦。「这栋大厦吃了几个人了?」
「并不是太过惊人的数字。分别是拆除作业员五名、委托人的旗下社员三名、外部调查员一名。另外,虽然委托人没有仔细交代清楚,不过似乎还有先前委托其他事务所的执行人两名。」
「喔。既然首席的执行人已经消失了,那我看就把那间可怜的三流事务所纳为我等五岭集团的第九十八间分号吧!」
「那完全得来不费工夫。若把原因不明的伤患和发病者也算进去,被害者的数目大概是加乘的四倍左右。」
「看来实际上被吃掉的人数并不只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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