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下把门关上了,和由美子堵在门口,然后两手叉着腰,非常快地说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无论浩一君和谁交往,你都会以为是恋人关系,你没有乱说的权利。”

  由美子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看着脚底的地毯。

  “你想装出一副可怜样,让大家都同情你,这是办不到的。就连浩一君都说你太霸道了,最近都有点厌烦你了。”

  她越说越快。

  “你一定会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睁大眼睛,好好面对现实吧。”

  由美子抬起头看着她。对方有点害怕,这让她有点吃惊。

  “啊,什么?”

  “今天这些话,是纲川君对我说的?让你来转告我的?”

  女摄影师闭上了嘴巴。看到由美子追问自己说过的话,还像是穷追不舍似的,她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由美子又重复了一句:“是让你来转告我的吗?”

  “他——可不是那么迟钝,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才这么依靠他。”

  由美子把门打开:“请你出去。”

  “由美子,你”

  “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请你出去。”

  “那好吧。”她咕哝了一句。然后,她把手伸进众多口袋里的最里面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这个,”她把信举到由美子的鼻子底下,“这是送到服务台的,给你的信,好像是你母亲写来的。”

  由美子接过信,是一封让旅馆转交给她的信,邮票也贴得歪歪扭扭的。翻过来看看寄信人是谁,只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小字“母亲寄。”

  她把女摄影师赶走后,关上门落了锁,然后回到床边,把信拆开了。信封很厚,里面好像不光是信纸。

  由美子把信封倒过来晃了晃,有两张照片掉在她的膝盖上。很奇怪的照片,整个都比较模糊,而且上面的内容好像是一封信。由美子把它拿近了看。

  不是像信,它真的是一张从信的上面拍下来的照片。这是一张竖着写的便条,因为表面太光滑,所以看不清上面的文字。由美子皱起了眉头。这是……

  越往下读,由美子觉得脚底在摇晃。她抓住床罩,勉强支撑着身体。

  这是……到底……

  她一把抓过信封,伸手掏出了里面的东西。只有一页,是一张复印纸,写的歪歪扭扭,是横着写的。

  高井由美子:

  正视现实!

  这张照片是高井和明所留遗书的一部分。在遗书里面,高井已经完全承认并坦白了他和栗桥浩美一起犯下的罪行。他们在车祸中死去,至少对高井和明来说,这是一次已经觉醒的自杀。对高井而言,他只有用死,才能补偿在栗桥浩美逼迫之下所犯的罪行。

  这封遗书是寄给纲川浩一的,他一直把它藏了起来。他从开始就知道这起案件是栗桥和高井两个干的,但他隐瞒下来了。我一直在纲川周围寻找机会,终于成功地拍下了这两张照片。不用说,底片在我手里,即使你把照片处理了,这个事实是无法抹杀的。我要是把真相说出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和纲川都会恢复原样吧。把这封信给纲川看。我想和你们做笔交易,你们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如果你们要继续演戏欺骗大家的话,将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有写信人的姓名,也没有日期。

  信从由美子的手中落了下来。她喘了口气,整个身体都跌坐在地板上。

  直面现实。

  她一个人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她的眼前全是信里的内容,它们分成一个又一个,然后又联成一体,都好像在竭力地嘲笑由美子。她突然想到——也许自己丧失了理智——可能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但是,当她低下头时,那封信还在那里。我和我的手正死死地抓住它。脚下面的两张照片,正面朝上掉在地上。这些确实存在着,无法丢弃,无法消失。

  直面现实。

  哥哥承认了犯罪事实而留下了遗书。浩一君知道这件事。

  门铃又响了,但不像刚才那样急促了,门铃不紧不慢地响着,两次,三次。

  由美子看了看床边的数字钟,已经半夜了。由美子呆坐在这里,时间已不知不觉过去了。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还听见有人叫她,由美子,由美子,你在吗?能把门打开吗?

  是纲川,从外面回来了。

  由美子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由美子想跑过去打开门,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另一个由美子想藏在这死一般的沉默中,悄悄地收拾好东西,从他的身边离去。

  但去哪里呢?有去处吗?在这种情况下,由美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可去之处吗?

  警察?报社?还是前烟滋子家?要是她听了这些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这些照片和这封信就是最好的证据。前烟滋子是对的,而成为她的消息来源和判断依据的警察也是对的,高井和明真的就是杀人犯。拿着证据跑去的由美子可能会被前烟滋子赶走吧。

  但由美子又能怎么办呢?

  前烟滋子毕竟还是旁人,她和这起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进行采访完成报告文学的写作,这只能增加她的功劳,而不能保护由美子的人生。

  “由美子,你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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