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一位年轻女子来买饮料,她还换零钱打电话,在结账前,她在电话里高兴地说了一会儿话。
但问题是,当他们来到采石场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伊藤敦子,也没有发现她的车。为了预防万一,怕她在难以发现的地方,听不到搜索队的声音,他们还请了石材公司的人带路,并动用了警犬,天黑了以后使用探照灯,一直搜索到半夜,但是连敦子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第二天,扩大了搜索范围,不仅要找伊藤敦子本人,还要找她开的车。她一定会把车停在某个地方,如果车还在,敦子就很可能出事了;如果车不在,那这种可能性就会小一些。当然,他们也考虑了连车带人被绑架的情况,但这毕竟还是相对而言的。
敦子的车也没有找到,但是有人提供了目击情况。停车场旁边的加油站的店员说,15日下午四点半左右,在涩川站附近的计时停车场,有一位年龄服装都很像敦子的女性从停着的车里出来,前往站前的小卖店。虽然记不清楚车是不是小,但是有一点很肯定——她是一个人。伊藤敦子的打扮并不花哨,但看上去还是不到三十岁,她是个身材很高的漂亮女人。这是个男店员,他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不禁在想她的丈夫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不知道敦子什么时候走出小卖店开车离开停车场的。看到漂亮女人,吹个口哨就很心满意足了。这些只能说明敦子没有在采石场发生事故,但问题是离开涩川停车场以后的她去了哪里,她是在哪里失去联系的。
一个星期后,根据线索,发现了意外的事实。据和敦子关系不错的一位女同事介绍,她过去几年一直和她的上司保持不正常关系,为此,她非常苦恼。这位有问题的上司现在其他分店工作,两人的关系也在一年前结束了。但是,这位女同事说,最近,这位上司再三表示要回来,敦子为此很是苦恼。
“敦子说,她去学画画正好是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开始是为了解闷,慢慢觉得绘画很有意思——她画画,觉得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敦子,完全重新站起来了。”
伊藤敦子的父母和两个弟弟听到她和上司的不正常关系后,非常震惊。惊讶的母亲调查了敦子周围的情况,敦子把交往的过程详细地写进了日记。根据日记记载,两个人的交往是由那位上司引起的,他始终掌握着主动权。这位上司以结婚为诱饵,经常找各种借口向敦子要钱。她之所以要和他断绝关系,与其说她是无法忍受这种不正常关系的痛苦,倒不如说她发现自己被这个自私的、只为钱的男人用花言巧语欺骗了。
敦子的这位原上司引起了前桥警察署的注意。通过调查,也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情况。他借了很多钱,生活很奢华,和女孩子的关系也很乱,经常和夫人吵架,他夫人几次带着两个孩子离家出走。当掌握了这些情况后,警察认为这不是一桩失踪案件,可能是一桩潜在的杀人案件。伊藤敦子的父母也不能肯定女儿落入这位逼她恢复关系的男人的魔掌并送了命,把尸体藏在了什么地方。
但是,没有证据,这位有问题的上司15日全天都在公司上班,在认定敦子失踪的时间段里,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公司下班后他不在现场的证据比较零碎,但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做供述。伊藤敦子的失踪案成了悬案,只有时间在流逝。
当她的父母在可能落入栗桥高井之手的七名女人的照片中发现有一张特别像伊藤敦子时,大吃了一惊。
当特搜本部决定公开女孩子的这些照片时,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在栗桥浩美房间里找到的照片都非常清楚,被拍的女孩子的模样清晰可见,但是也不能就原封不动地公开。她们都被绳子绑上,戴着手铐,被铁链锁住,没穿衣服,脸上和身上都有被施暴的痕迹。武上在整理这些照片时,就觉得她们即使没有被绑上,没有被殴打,没有半裸,只凭她们脸上的表情,也不能完全向民众公开。
她们的表情里有比绝望更悲惨的东西,那就是栗桥浩美的恶魔般的做法。
照片中的她们,除了发出不能忍受的悲鸣以外,有的人还在微笑。当然,这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而是被逼着装出笑脸的。多数情况下,她们都是歪着嘴在笑,虽然嘴在笑,但眼睛却像死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脸上还能看见泪光。
她们之所以不得不睁开被打得淤血的眼睛、忍受无法忍受的痛苦、露出和恋人肩并肩拍照留念时的笑容,是因为她们相信只有这样做才能活命。如果按罪犯说的那样去做,说不定能获救。是栗桥和高井把她们引诱到这希望的边缘。
把被害人控制在手中,露出真面目后,他们之所以能从被害人的嘴里问出他们的个人情况,也是同样的原因。如果这些人让我说自己的事情,想了解我,也许还有办法;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还能活着,还有自己的家人、恋人和朋友,他们会想办法来救她们的,不会让罪犯把她们像扔垃圾似地杀死扔掉——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这些被害者就讲了自己的情况。
这种虚假的希望比绝望更可怕,这只不过是耍了点伎俩让绝望的效果更大一些。
最后,特搜本部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他们公开了根据照片精心绘制的肖像画。根据肖像画和推测出来的身高、体重和身体的特征,让认为她们可能是自己失踪亲人的、报名的、认为可以承受精神打击的人看真正的照片加以确认。
伊藤敦子的父母非常肯定地去看了照片,在接触栗桥和高井的个人记录前,他们已经知道那一个人就是敦子。
伊藤敦子的身份被确认以后,武上就让前桥警署负责敦子案件的刑警石田写了份报告送来,在归档前他把报告通读了一遍。他当时属于风纪课,文件还是按失踪案件完成的。对于有不正常关系的上司,报告称要另外再谈,因为还是缺少必要的证据。
他打电话和石田谈了,但他似乎不想再做什么了。他对伊藤敦子案件就这么处理感到很惊讶,但电话已经挂断了。前桥警署以不当侵害个人私生活为由对那位上司提起民事诉讼,他发牢骚说非常愚蠢。现在,伊藤敦子被栗桥和高井所杀,自己也被牵连进来弄得很难受。她的那位原上司要是能一起死的话,总比让他这么费事要好得多。
为了看照片,伊藤敦子的父母来到特搜本部,现在,他们和在鸟居桌子旁边手拉着手的中年男女一样,一点儿都不害怕。在女儿失踪的两年时间里,也许因为害怕,他们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完了。
在等待失踪者回家的过程中,绝望和希望就像邪恶的两人三足似地经常光临。一天头上都是绝望,脑子里又全是那些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