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想向水野久美解释一下刚才通口惠骂他的话。但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话以后再说吧。”她温柔地说,而且走得更快了。
后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通口惠追了上来。“不要回头。”水野久美说。真一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走到公园的出口了。
通口惠的脚步声渐渐小了,不一会儿就听不见了,但还是听到了她扔过来的话:“我,正在卖身。”
真一旁边的水野久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真一的步伐也乱了。但他俩像是商量好了,谁也没有停下脚步,仍然一直往前走。
“你们听到了没有?我在卖身,我已经和大叔订好了合同。如果不这样,我就无法生活,因为爸爸不在了。我已经成了大叔的玩物了。”
通口惠的声音越来越高,但说话的内容没有变化。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每天每天,我要被肮脏的老头脱光了衣服折磨;从白天到晚上,我要把头放进他的胯裆。你们知道吗?”
真一出了一身的冷汗,水野久美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转过头悄悄地说:“真是不幸!”
通口惠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但真一似乎还想听下去。
两个人还在往前走,公园里外的人都在围观哭闹不止的通口惠,有的笑,有的皱起了眉头。真一觉得很内疚,好像自己在做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真一小声说。水野久美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笑着说:“好了,塚田君不要道歉。”
两人从公园一直往前走,拼命地走,好像要摆脱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差不多走了一站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快餐店。他们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人很少,可能是饭菜不太好吃吧。但是,所幸的是两人所坐的桌子周围没有一位客人。
“红茶,不好喝。”水野久美端着杯子,皱着眉头说,“你想要热的吗?”
“太凉了。——没想到我们走了这么远。”
水野久美喝了一口红茶,她缩了缩脖子。
“我要向塚田君道歉,刚才那样训斥你,你一定很吃惊吧?”
真一微微一笑:“那样的水野我可是第一次见,但是——”
“但是?”
“算了,不说了。”
“不行,你说吧。”她把嘴噘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母亲不在了,但是不要紧,你要坚强起来,你身上流的是她们的血。”
水野久美有一个姐姐和妹妹,她们是关系很好的三姐妹,经常换穿西服、鞋子和使用其他装饰品。
“我的母亲和姐姐都会对态度不好的女服务员或公共汽车上的醉汉严加训斥,而妹妹则会对企图逃跑的流氓踢上几脚。”
妹妹是中学三年级学生,从小学的时候就在附近的武术馆练习柔道。所以,水野久美向刚刚开始学习护身术的妹妹学过一点。
“我不知道水野要是不来的话,事情会是什么样?”真一认真地说。但是水野久美好像不愿意谈严肃的话题,只是咯咯地笑。
“你不觉得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拆不开的朋友?”
真一微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原来的情况,我会杀了那个家伙。”
水野久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对不起,我说出这种讨厌的话,但这是真的,我知道发火杀人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是不是说了什么?”
和平时不同,水野久美的问话看上去很认真,并有些恐惧。真一知道,她一定听见了通口惠大叫着说的那些话。是你怂恿的,我要去告发。
“噢,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不,没关系,我曾想过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但没有勇气。”
其实水野久美已经知道了通口惠缠着真一和一连串的故事。但是……
“水野,刚才你看到我对通口惠那样做确实很厉害,但是,你不觉得我因为怕她而逃跑很不像话吗?”
虽然真一很认真地在问,但水野久美直眨巴眼睛,一副很难认真起来的表情。
“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对自己的事情非常怯懦的家伙。”
“有一点点吧。但是,你不是向对方的律师抗议了吗,不是在努力执行行为禁止命令吗?”
“但是,我自己却从未有过一点反击,像今天你那样去做。那样的事情,我连一次都没有做过。”
不知为什么,真一发现这个时候的水野久美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为什么会这样?真一看着她的脸明白了。噢,是这样的,今天我第一次称呼她为“你”,而不是“水野君”。
“我从未像你一样去斗争,”真一继续重复着,“我很内疚,我所内疚的就是她说的是我怂恿她父亲的。”
“怎么回事?塚田君会怂恿罪犯去自己家里抢劫吗?”
“结果是这样的。”
通口惠的父亲通口秀幸的目标从来就是钱,为挽救自己快要倒闭的公司所需要的钱。
因此,他向检查官供述——当初他和他的部下两个人曾经计划抢劫银行的现钞运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