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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大人”的反应。就像头顶上某处遥远的高空闪过猛禽的身影,领头的大雁最先听见其翅膀划过天空的声音一样,“大人”会伸长脖子倾听,看准敌人和危险在何方,并挺直脊梁保护软弱的孩子和老人。
文子这时第一次发觉,这孩子身上有些地方比他的实际年龄老成得多。一般像和明这么大的男孩子看见救护车、警车从街上急驰而去的时候,即使有些好奇,爱跟着起哄,也不会心里感到不安的。即使他们追赶救护车、警车,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驻足路旁,露出一副担心的目光,目送警报灯远去的。
实际上,文子考虑这些的时候,由美子说:“哥,去看警车吧。”
和明笑着摇摇头说:“危险,不行的。”
“没意思。”
文子并不是现在才想起来的,她以前常常觉得和明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每次她都给自己解释说,这只能表示和明比别人“差,迟钝”,几乎已经习惯了。
可今天不同了,因为听了柿崎老师讲的话,文子心里已经在以前别人强加给她并已习惯了的和明的印象上添加了另一种光环。她这才发觉,以前单纯解释为“迟钝,柔弱的孩子”而别人不屑一顾的地方正是他的“老成”之处。
父母糊涂,这么一想,她心里充满了歉疚。她想,以前光在意老师说什么了,而从未听过孩子本身的想法。
“进屋吧,”文子说着牵起由美子的手,“两个人都饿了吧?”
商业街发生的事传到长寿庵的人耳朵里是在当天晚上店铺关门的时候。商业街上最大的“诚屋超市”的老板,同时又是区议会议员的高桥经理为此事直接来找伸胜。
伸胜和文子都对高桥经理的来访感到非常意外。文子心想,今天这一天光碰着意外的事了。老实说他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因为她本来想,店铺关门以后,与伸胜两个人把白天柿崎老师讲的话跟和明慢慢地谈一谈的,今晚她压根儿也不想让外人来打扰。
“事情有些复杂,打电话不太方便,所以我想等你们店铺关门以后再来也许比较合适。”
“啊,什么事?”伸胜也有些困惑不解地问。
“其实呢,今天商业街上发生了一场纠纷。警车来了,你们听见了吗?”
“知道……”
“那件事真的让我很头疼,所以想跟你们谈一谈。可以坐下来吗?”
关门后的店铺安静下来,高井夫妇和高桥经理隔着一张茶几相对而坐。
虽然高桥经理只比伸胜年长五岁,但头顶已经秃得很干净。也许是因为性子急吧,他的头上总是淌着汗,油光发亮。他的态度,看起来磊落大方,坦率正直,可总令人感到有些“下流”之嫌。但总归人家是生意兴隆的“诚屋超市”的经理,而且担任区里的议会议员现在也是第二任了,所以声望大抵还是有的。
长寿庵在商业街的外面,所以与商业街的活动并无直接的关系,但商业街的老板们有一个集会叫做“蓝会”,他也加入了。高桥经理当过“蓝会”的会长,而且现在实质上仍是他在负责管理。由于这种关系,伸胜当然与高桥经理见过面,而且还一起参加过慰劳旅行,又在宴会上曾同席过。可是他与“蓝会”还不至于密切到来跟他商量商业街上发生的事的那种程度,大家也还不至于依靠他。既然如此又是什么事呢?
夫妇俩感觉有些不妙。
就在高井夫妇感到不安的时候,高桥经理一面夸张地皱了皱眉头,似乎表示其实他也不愿意谈这件事,一面开始解释道:
“药店的栗桥先生,你们认识吧?商业街最北侧的那个。”
“认识。”
“大概栗桥的儿子和你家儿子是同学吧?”
伸胜看了看文子的脸,好像要她确认似的。文子点了点头。
“对,栗桥家的浩美和咱家的和明是好朋友,因为从小学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起。”
“是这样吧,因为那边也这么说。”
那边指的是栗桥药店吧?
“那么我们就言归正转了。今天下午的纠纷就是栗桥的儿子引起来的。”
文子往前探了探身子,问:“是浩美干的?他干什么了?”
高桥经理的表情好像吃着了什么酸东西似的,说:“殴打顾客了。”
伸胜慢慢地抱起胳搏,长长地出了口气。
“是不是浩美看柜台了?”
“就是呀。老妈老爸都出去了。”
“那么是一个人?”
“对呀,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太婆来了。”
“老太婆是谁?”
“你们家没有受过害,所以不知道吧?你们听说过那个扫帚星老太婆的事吗?”
长寿庵谁都一无所知。
“不,其实呢,也许不该叫她老太婆的,但是我们太生气了。这个老太太将近九十岁了,可是没有一个照顾她的亲人,独自住在车站西侧东京都经营的住宅里面。她呢,到我们这边来买东西,可其实经常小偷小摸。”
“小偷小摸?”
“对呀。我想她本人并不是有意识地去偷,也许是因为痴呆伤心,变糊涂了。但真的很麻烦。在我们超市,有时顺手牵羊,有时当场就把面包、火腿什么的随便拆开来乱吃。牛奶、果汁之类的,也打开了就喝,实在没法处理。你提醒她几次,她也只是发愣,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们忍无可忍,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