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

员也无视她的存在。

  “你们在说什么?”明美问。

  栗桥浩美斜着眼看她,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我们在谈格莱·马奇。”

  这是个什么人?她想这么问,但她也知道答案一定会让她生气的。就在明美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位女服务员插话了:

  “他是纽约的一位画家,是现代流行艺术的第一人。”

  “噢,是嘛。”明美只好笑了笑。

  “听说今年一月刚刚开馆的赤井市美术馆买过他的作品。”

  这位女服务员做了一个动作。

  “真是激动人心!我一直在欢迎他的会场外面等着,我还和他握了手。”

  栗桥浩美像是见到一件很可爱的东西似地看着女服务员的脸,她也脸红红地看着他。

  “怎么会谈起他来了?”

  “是那张宣传画。”栗桥浩美用下巴指了指加油机旁边贴着的一张宣传画。标题是“现代流行艺术——格莱·马奇的世界”。在明美看来,这张宣传画中间的那幅画,只是为了能盖住那些被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是那位叫什么马奇的画家画的。

  “在这附近,很少有男人会关心这个的。”

  “是吗?我可是格莱·马莱的崇拜者,下次美术馆开馆的时候一定来看看。”

  来的话,可以叫上你吗?话都不用说,浩美很亲热地笑着。女服务员也和他挨得很近。

  岸田明美生气了,这不是因为栗桥浩美而生气的,她是生这位不知羞耻地接受属于别的女人的男人的乡下姑娘的气。

  “快走吧,我太冷了。”

  她拉着栗桥浩美的右手,离开了那位女服务员。对栗桥浩美的不满,在这颗充满对抗的心里已经暂时消失了。

  最后的退路也断了,在这一瞬间,岸田明美的命运就决定了。再往后,她只是在等待那颗已经被安装完毕的定时炸弹爆炸了。

  5

  ——只听女人的一声惨叫。

  芦原君惠一下子跳了起来。因为使用的年头已经很长,她的床有些松了,床也发出了一声抗议的响声。除此之外,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另外,还有叫她起床的闹钟的嘀哒嘀哒声。明天有早练习,所以闹钟被定在了早上六点钟。如果迟到的话,又要被三年级的学生盯着,那可不得了。一定要在六点钟起床,一定不能睡过头了,她把闹钟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发出银光的指针现在正指着午夜十二点零五分。

  ——梦,做了一个梦。

  君惠颤抖着喘了口气,两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感觉很冷,膝盖在毛毯下也在发抖。3月1日——不,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是3月2日了——但在关东北部地区还不是春天。虽然冬天刮得很猛烈的干燥的风正在慢慢地变弱,可气温还是很低,有的时候,早上甚至还会飘起雪花。

  可是,她手脚冰冷并不是天气的缘故,而是因为刚才做的那个梦。

  君惠坐在床上,没有开灯,竖着耳朵在听家里各种东西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爸爸妈妈好像都睡着了。不知为什么,君惠有点失望,感到有点不太满意。我的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的同学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可爸爸妈妈却能心安理得地睡着觉,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她很不高兴,像个孩子似地噘起了嘴。

  嘉浦舞衣的妈妈是昨天晚上八点多打的电话。因为舞衣还没有回家,她很担心正在到处寻找,她想问问在不在君惠家。

  接电话的是君惠的妈妈。她说,舞衣没有来过芦原家。舞衣的妈妈想问问君惠知不知道舞衣还能去哪里。君惠的妈妈拿着电话,不太情愿地叫了声君惠。

  当时,君惠正在客厅看电视剧。舞衣妈妈的电话让她大吃一惊,她小声对用手捂着话筒的母亲说,我和嘉浦的关系不是不好,但也不是特别得好,因此,即使嘉浦去了别人家,我也不知道的。

  君惠的妈妈对舞衣的母亲说,我家女儿不知道。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要我说的话,”妈妈不高兴地说,“一个中学生,到了晚上八点还不回家到处溜达,有这样女儿的家庭一定有问题。”

  可是,嘉浦舞衣就是这样的女儿,嘉浦家也是这样的人家。正因如此,连君惠也感到“大吃一惊”。舞衣到了晚上八点还没有回家,她的那位妈妈还会担心地到处找她。

  君惠所了解的嘉浦舞衣,是中学三年级学生——新学期开学才是三年级学生,也就是所谓的三年级新生,她十四岁,很喜欢晚上出去玩。舞衣个子不高但打扮得很时髦,光看她的长相,像个小学生。可是走近了仔细观察,头发染成茶色,戴着耳饰,声音有点沙哑,说话不是太清楚,总之她是个打扮很花哨的女孩。

  因此,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她都很有人缘。因为有人缘,所以她只要稍稍用点小手腕,就会有人和她一起晚上出去玩,钱也不会成问题。君惠曾无意中听说,她经常去比赤井山还要远的小山市玩,每个月还会去几次东京。当然,她不是坐火车去玩的,都是她的那些大学生或高中生男朋友开车或骑车带她去玩。她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她上学经常迟到,或旷课。嘉浦舞衣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你家里人也不生气吗?”

  君惠曾经这么问过她。舞衣斜着眼十分干脆地回答说:

  “我母亲当然不会生气,因为她自己就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