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的职员。这种交锋俨然已经成了语言的游戏。
栗桥浩美在这种无聊的舌战中感到双重喜悦。一个是她对他的朴素的尊敬。另一个是自己天衣无缝地把她欺骗到了这种程度。
“我今天买了礼物,所以今天你要请我吃一顿豪华的晚餐。”
汽车在信号灯前停了下来,岸田明美朝车窗外的行人卖弄地甩了甩漂亮的头发,傲慢地抬起下巴,一边说道。“瞧!看我们。天生的一对。如诗如画的伴侣。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的组合与你们层次不同。对不起了!”
这时栗桥浩美才想起来拿盆花去长寿庵祝贺的事。接到明美的电话以后,把这事早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终于谈到钱,所以才想起来现在他腰包里的钱是用来买盆花的钱,今天本来是想着要用盆花作为交换跟和明勒索五万日元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栗桥浩美已经是囊中羞涩了。
这段时间,栗桥浩美的买卖本身已经露出穷气了。不开处方首先让客人望而止步,而且附近又开了一家大型药房连锁店,以前勉强维系的命脉也切断了。小瓶装保健药水、消化药之类的小商品突然卖不动了。无论怎样努力,栗桥药店也无力与大药房的廉价经商方法相抗衡,所以这已经无计可施了。
大体上现在的“药店”给人的印象与十年以前大不一样了。开处方的店是“药房”,否则大型的都是“药物和化妆品”,那里的好主顾不是慢性疲劳的工薪阶层和担心孩子腹痛的母亲们,而是女学生和年轻的女职员。
栗桥药店却什么也不是。以前比现在还能跟父母好好谈一谈的时候,浩美逐个地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开处方?父亲是药剂师,所以想干的话是能够办到的,可为什么不干呢?
于是两个人都在对方不在的时候这样回答。“开处方,万一出了事故什么的,就糟糕了。”
“你父亲靠不住。”母亲则说。
“能交给你母亲吗?发生事故的事我可不干。”
然后,两个人都说:“你当药剂师,重整家业好了。”但是他没有选择药物系,而进了经济系。
栗桥药店每况愈下。尽管如此浩美还是从那里毫不留情地吸取着能够吸取的养分,可是最近越来越捉襟见肘了。
所以要靠和明。不,“靠”这个词不配用在那家伙身上,因为那家伙只是为了被我利用而存在的。
虽然他也在利用面向工薪阶层的高利贷和信贷卡小额放款,但与无利息又不催债的和明这样的傻瓜钱包相比,终究不能随心所欲。而且和明也没有用钱的地方,所以他也不会感觉为难。任何时候,他都给他钱,而且也不怎么厌烦。
“顺序搞错了。”
栗桥浩美瞥了一眼坐在一旁、似乎心满意足地挺起胸脯的岸田明美,心想。本来应该在去接明美之前经过长寿庵的,那样的话什么问题也不会有的,但为什么把盆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就怪明美的电话。就因为这家伙催他了。想到这里,栗桥浩美不由得火冒三丈,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差一点撞着走在前面的车,岸田明美吓得大叫一声,抓住了车门。
“小心!危险!”
栗桥浩美仍然怒气未消,所以没有回答。他盯着前面车子的车牌,把浑身的力气用在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气得咬牙切齿。如果现在手中抓的不是方向盘,而是岸日明美纤细的脖子的话,他也不会松劲,而且那样也许会惬意得多。
可是,这种愤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很快就过去了。浩美最近经常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气,在瞬间的愤怒之后又冷静下来。
而且,“最近经常出现”的不只是这一种情况。他接到明美电话的时候,忘记了花的事,也忘记了没有向和明要钱手头很紧的情况,就赶快来接明美了——和突然生气相比,这样的事情更会经常发生。
这也就是说,栗桥浩美正沉浸在岸田明美对他的幻想之中,并被这种幻想所包围。对这种情况,他自己很是担心。他自认为自己是一色证券很能干的职员,是社会有用的人才,是一名出色的男人。这是非常严重的自以为是,和许多药物中毒的病人一样,栗桥浩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哎,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栗桥浩美开口说话了。
“什么事?”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是我好朋友家里的新店开业的日子。”
“也是开药店的吗?”
“不是,是荞麦店。”
“啊,这挺有意思的。”
虽然他不知道荞麦店有什么好笑的,但因为明美在呵呵地笑,栗桥浩美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的好朋友是个很出色的继承人,高中都没上就去荞麦店实习了,现在,他和父亲两个人经营这家荞麦店。”
“真了不起。”
在明美的价值观中,像荞麦店这种地方是不配用“了不起”这种字眼的,但她还是很大方地说了出来,就好像童话里的女王在赞美善良的劳动者的面包房一样。
“我想买点东西去祝贺一下,可以吗?只是要先回我们家附近。你、你肚子饿吗?”
“我不太饿,好吧,那我白天就陪着你吧,如果晚饭不错的话,我就毫无怨言了。”
“谢谢。”
虽然她很喜欢吃东西,但当你问她饿不饿的时候,她不会回答饿了。这就是明美。难道年轻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吗?
“买什么东西好呢?还是花吗?”
他们把车开回了练马方向。栗桥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