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真一的声音开始颤抖了,就好像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母亲面前告状的小孩儿,唏嘘地说道:
“那个人想见我,就是想让我知道惠子和我一样也是一个牺牲品。还想让我在给他减刑的申请书上签名。”
真一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滋子和昭二默默地听完了真一的叙述。滋子把真一又拉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真一很快止住了眼泪,但呼吸仍然很急促,就像一个落水者在阴暗的泥水里拼命挣扎之后,终于能浮出水面求救了。
“好点儿了吗?”
滋子看着真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问道:“要喝点儿水吗?”
“……好吧。”
真一接过滋子递给他的水杯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昭二这时不好意思地给真一道歉道:“真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说那么刻薄的话。”
真一苦笑着摇了摇头。
滋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真一问道:“通口惠子是不是在为他的父亲申请减刑呀?”
真一点点头。说道:“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我家附近的邻居和她家原来的公司里的职员也在帮她。”
昭二并不清楚真一家事件的详情,滋子简单地说给他听了之后,他仿佛是在给自己捋清思路似的,看着真一说道:“这么说,那个通口秀幸就住在你家附近,他曾经是一家洗衣店的老板,自己经营的一个专业洗衣厂红火的时候有十来名员工,是吗?”
真一说:“通口秀幸的公司名叫‘白秀社’,是从他父辈继承下来的,在他这一辈扩大了经营。”
昭二又插嘴道:“要说十来个人的公司,那跟我家的公司规模差不多,都是小企业。”
“是啊。不过,通口秀幸的欲望很大,他不满足于只是扩大他的‘白秀社’,而且把目光盯上了房地产。”
昭二皱起了眉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不太清楚,总是泡沫经济时期的事吧。”
“那个时期多少公司和个人都在拿房地产做赌注。”
那时候流行所谓“负债经营”,通口秀幸就是在1995年的秋天贷了十亿日元以上的贷款。结果是‘白秀社’破产,通口秀幸个人的资产也成了零,公司员工也遣散了。
“当时在日本有许多这类的小企业因此而破产,真是又愚蠢又可悲。”昭二冲着沉默的真一说道,“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为他减刑的理由吧。”
滋子也接口道:“我也觉得没有理由同情他。”
其实,在通口秀幸面临破产时,如果他能合理地利用有限的资金和他那些有经验的员工还是有机会重整旗鼓的。
但是,通口秀幸没有这么做,他一心想的就是怎么搞到钱,想着怎么能把他所失去的东西一夜之间再夺回来。
“要说他去抢银行,我倒不奇怪,可他去你家干嘛?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对于昭二的问话,真一低着头,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说:“老师。”
“是学校的老师,是吗?那可算不上什么有钱人啊。”
滋子看见真一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就接口说道:“据说你父亲刚继承了遗产,是吗?”
“遗产?”昭二吃惊地问。
“是的。只是一小笔钱。”
“啊!是不是罪犯听到了什么传闻呀?”
“是啊,通口肯定是有所耳闻的吧。”滋子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在看着真一,她注意到真一闭上了眼睛,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塚田君,你不要紧吧?”
真一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昭二看着滋子说道:
“这么说,罪犯的家属是在帮他申请减刑吧?是不是想让真一在减刑申请书上签名才来找他的吧?这也太过分了,真让人生气。”
滋子听昭二说到这儿,接口道:“犯罪的还不光是通口一个人呢,还有他公司的两个职员和他一起干的,现在三个人都关在拘留所里。我想,减刑的请愿活动多半是他们的家属搞的吧?”
“也许吧。”真一点点头。
昭二仍然不解地问道:“就算是减刑,也得有可减刑的依据呀?他们的依据是什么呀?”
这也是滋子想知道的。她看着真一,想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
“通口惠子说什么了吗?”
真一没有马上回答,只见他嘴唇动了动,结果还是摇了摇头。
“她总不至于说我们都是泡沫经济的受害者吧?”昭二越说越有气。
滋子说:“你就别瞎猜了,你又不了解情况。”
“那,现在怎么办啊?”
“先不说是石井夫妇,就说对方,也就是说通口他们的律师是什么态度呢?通口惠子来找你的事儿,律师知不知道呢?”
“肯定不会知道的。”真一小声说,“我想,他就是知道了也制止不了,她现在没有固定的住处。”
“你是说通口惠子吗?塚田君,这事儿你就没找检查官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