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按一下通话按钮,然后就可以通话了。”侍应生看着义男说道。义男忙把按钮按下去,把话筒放在了耳朵上。
“喂,喂?”他低声说。
话筒里又传来机械合成的声音。和刚才的声音相比,好像远了许多。
“喂,老大爷。怎么样,愉快吗?您好像真是到了饭店了。”
义男一时喉咙发干,发不出声音来,他干咳了两声。
“啊,我在酒吧里呢。是按你信里说的来这儿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您喝了点儿什么呀?”
“我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
“太没劲了。”对方大笑起来,“咳,我忘了教你怎么点喝的东西了,您要是点一杯鸡尾酒的话,保证侍应生都会吃惊的。”
“可是……”
“啊,别急呀,老大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我觉得很不习惯,很别扭。”
“这就对了。明白了吧?”
“什么?”
“如今的时代,要赶时髦才行呀,像老大爷您这把年纪的人这么迟钝的话,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呢?”
义男沉默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电话那头儿的人冷不防地暴露出的凶暴的本性。
“老大爷,没有进过一流饭店吧。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呀?”
“没什么。只不过想让您学习学习。”
“听饭店的服务员说,信是一名女高中生送来的,她是和你一伙的吗?”义男问道。
一听这话,对方大笑起来。“那是为了逗老大爷高兴而设的圈套,你注意到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也不能光坐在这儿说话吧?”
“不耐烦了吗?”电话那头儿冷冷地说道,“和老大爷的游戏到此结束了。赶快回鞠子的家去,磨磨蹭蹭的话,侍应生看你不顺眼可要赶你走了。”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义男一下子觉得累极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想这也许就是个折腾他的恶作剧吧,自己非但没有弄清楚打电话的是不是和鞠子的案子有联系的人物,还白白让自己生了一肚子气。来之前要是和坂木联系一下,让他和自己一块儿来就好了。如果坂木来了,也许能比自己高明得多,或许还能把对方引诱出来呢。
义男懊恼地想着,现在只好回家啦。从饭店出来到坐进出租车里,义男的脑子里一直翻来覆去地在琢磨着刚才的事儿。突然,他想起了电话里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赶快回鞠子的家去。
义男在想,对方不是说“赶快回家”,而是说“赶快回鞠子的家去”。难道这话里还有什么意思吗?
“劳驾,不往那边去了,我想起点儿事,请送我去东中野吧。”
义男在古川家的门前下了出租车,急忙跑向大门。门灯开着,门锁也没有什么异常,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难道还会往这儿打电话吗?义男想着,急忙开了门。
正当义男回身关门时,他注意到门上的信报箱里露出信封的一角儿。他心想,出门时可没有这个东西。
义男把信封从信报箱里拿了出来,是一个和在饭店里收到的信封一样的白色双层信封。义男把信封拿在手里,感觉到里面不仅仅是信纸,好像还有别的东西。信封没有封口,义男随手把它打开了。
信封里是一张折成四折的便笺和一块黑牛皮表带的华丽的精工牌坤表。
义男记得很清楚,这是今年春天祝贺鞠子参加工作时,他送给鞠子的礼物。背面还刻着鞠子的名字呢。
他把表翻过来,借着门灯就可以看清上面的字。
“M.Furukawa。”
便笺是用电脑打印的。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8
武上悦郎在看着照片。他右手拿着放大镜,鼻尖儿都快贴到照片上了。旁边,他的下属条崎也和他同一个姿势趴在那儿看着,两人嘴里还时不时叨咕着别人很难听懂的话。
“是不是川啊。”
“是三笔的川吗?”
“唔。”
“差不多,纵线已经能看清楚了。”
“嗯,是可以看清。你看,这个衣服的布料是不是条纹的?好像是细条纹的,是不是?”
“也许布料本身是棱纹平布。”
“可是,有这样的制服吗?制服的布料这么不结实。”
“唔……”
这是和特别调查总部的会议室紧挨着的一间小会议室。桌子上散乱地放着大量的照片。还有几本已经整理好的相册,按编号码放在桌子的一角儿。
这一系列的照片,都是秋津打听到的那位业余摄影家在那只右手被发现的前一天在大川公园拍的。虽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业余摄影家,但武上一出面就顺顺当当地把底片借了出来。那是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的事了。拿到底片后就是冲洗放大,把照片上车辆的牌照号码逐一登记排查,然后对有价值的照片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