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这么臭啊!”她冲着真一喊道,“这狗就是因为这个臭味才这么不正常的吧?”
但是,真一没有答话,眼睛看着锦武。眼看着,锦武就把那个破碎的垃圾袋给拖出来了。
滚落在地上的是个茶色的纸袋。锦武咬着纸袋的一端,只见它下颚动了几下,袋子就破了。已经能从袋子的缝隙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异臭更强烈了。真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锦武更用力地咬扯着,从纸袋里被拖出来的东西不偏不倚地出现在真一的眼前。
是一只人的手。胳膊肘以下。指尖指向真一的方向。指着他,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锦武的主人,像是要把早晨的空气给撕裂一般号啕大哭起来。像木头一样呆立着的真一,条件反射似地用手捂起了耳朵。同样的事情,几乎在一年前真一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又出现了:哭声、血以及呆呆伫立的我。
真一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视线始终没有从那只指向他的手,死人的手上离开。那只手的手指,就像花坛里盛开的大波斯菊的花瓣似的,被染成了淡紫色。
2
电话开始响起来的时候,有马义男正站在放有烧碱的水槽前,两手都浸在水里,仔细地洗刷着做北豆腐用的木框子。他看了一眼豆腐店墙壁上的时钟,刚刚九点过一点儿。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
“啊,大概又是杂货店打来的。”
油炸锅旁的木田孝夫回过头来,朝义男笑了笑。
“差不多也该来电话了。”
义男脱掉橡胶手套,把它放在旁边的水龙头上,然后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这期间电话铃一直在响着。六声、七声、八声,在义男走到向着豆腐店这面的办公室的窗前时,电话响了十一声。
“不对,这可不是杂货店打来的。”义男回过头来说,“那位老兄可没那么大的耐性。”
听到义男的话,木田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是全被换气扇的声音给淹没了,义男的耳朵里什么也没听见。
两个大豆桶占据了狭窄办公室一半的空间,义男朝着大豆桶旁办公桌角落里放着的电话机走了过去。拿起听筒时他还在想,谁能让铃声响这么长时间,打电话的一定是真智子了,想着把听筒放到耳朵上。果然,听筒里传来女儿的声音。
“喂、喂,是父亲吗?看电视了吗?”
连声问候也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义男本能地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客厅,那里有一个十二英寸的小电视,不过,现在是关着的。
“没有看,电视里有什么呀?”义男回答说。
“打开电视看看,啊,可能已经换成别的新闻了。”
真智子的声音好像因为激动而变得又尖又嘶哑,听起来好像哭过了,义男想着。
“新闻里到底播什么了?”
虽然听不清,可还是能听出真智子的呜咽声。
“是不是哭啦,发生什么事了?”
“发现尸……尸体了。”
义男拿着听筒站在那说不出话来。豆腐店里,木田把网子从油炸锅里捞出来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换气扇不知怎么停了,接着又转了起来,好像是为了不干扰电话似的。
“尸体?怎么回事?”
真智子还在哭着,电话里只能听到她抽抽搭搭的哭声。义男的手僵硬地握着电话听筒,手上粘了烧碱的缘故,即使脱了手套,他也总是这样拿听筒。
“警察怎么说?”
“这……我还不知道。”真智子用颤抖的声音抽泣着回答,“我只是看到了电视,知道那是个女人的尸体。”
“是朝日新闻播送的吗?”
“是的。”
“在什么地方?”
“说是在墨田区的大川公园。”
义男一个劲儿的眨眼睛。那个大川公园,他是知道的。就在邻近的街区,离这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车程的地方。是个观赏樱花的好去处,就在去年,合作社的观赏樱花的聚会就是在那里办的。
“一大早就闹开了。”真智子压低了声音说,“采访记者来了一大群呢。”
真智子的情绪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她一直就是这种类型的人,情绪会一下子陷入极度悲伤而哭泣,转瞬却又可以止住悲伤平静下来。不过,过一会儿又会陷入亢奋的情绪里了,这样下去可不好啊,义男心里想着。
“这么说的话,那……”
实在不愿说出尸体这两个字,义男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说是个女人,是年轻的女人吗?”
义男想问是不是和鞠子的年龄差不多,但他说不出口。
“好像是的。不过,听说是被肢……肢解的。”
“肢解?”义男想也没想就大声地反问道。因为豆腐店已恢复了平静,声音在水泥地面上回响。
“是啊,今天早上发现的,只有一只手。”
从屋里能看见,木田朝着办公室的门走了过来。一副担心的表情,眉毛都拧紧了。看来今天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没听见他出声,只见他的嘴巴动了动。
“是鞠子的事吗?”木田向义男询问。
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