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看上去像是母女俩的两个人的时候,武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向真一问道:
“请问,你家的那个案子公审了吗?应该开始了吧?”
第一次公审是在案子发生的半年之后,今年的三月进行的。真一没有到庭,连旁听也没去。前不久,听说似乎必须得出庭,真一为此很烦恼,不过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进展情况,真一一本正经地答道:
“负责案子的检察官曾说过,尽量不要我到庭。”
“那么,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在证人席上接受各种询问,想想那种情景也觉得很不舒服。”
“是呀。”
“还是……不去的好。”
“的确如此啊。”
“无论是谁,即使什么都不问,各种情景总能反反复复想起来,都是相同的。”
武上刑警目光朝下看着自己的胖肚子。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现在的谈话怎么会进入这么艰难的话题,问题好像都出在他的肚子上似的。
“对不起,我净说些没用的话。”真一说。
武上把他那粗大的手挥了挥。“我也是,嘴笨得很。”
看着武上的这张刚强的但有点儿不端正的大脸庞,如果换个场合,真一也许真想向他诉诉苦。
“怎么说呢,我家的那个案子,从第一次公审之后就没再开庭,我想暂时还不会开庭吧。”
“为什么呀?”
“在是不是将三人一起公审的问题上还有争议,那边还希望做精神鉴定,现在正在做着呢,所以不会很快。”
武上睁大了眼。“你是说三人一起?”
“是啊,三人一起。”
“真可怕啊。那个主犯……叫通口吧?那个家伙。”
真一眼前浮现出那个“大叔”般年纪的主犯的脸,他已经没有了流眼泪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针刺般的痛。
“是的,是叫通口。”
“谁看见他都会认为他精神正常的。”
“对于鉴定,似乎也有争议。”
武上用力拍着脑门,生气地直喘粗气。
“那伙人是怎么说的?是想说他精神失常吗?”
“听说是精神障碍。”
“计划犯罪,哪来的什么精神障碍呀?”
真一没说话,无奈地笑了笑。正确地说,是做了一个看上去是笑脸的表情。
“哎,真一君。”武上刑警郑重其事地对真一说道,“你家的案子的确是个残酷的事情。可你作为受害者,对刚才说的这些情况应该有主见,是不是?”
真一点点头。
“你没什么错。”刑警说,“你什么责任也没有。这一点你可得牢牢记住。”
负责案子的葛西等人也都这样说过。
看到真一点了点头,武上刑警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真一跟在他的后头。简直就像是被带来的犯人,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脚面。
经过坂木刑警利落地交涉,没费什么事,义男和真智子就进到墨东警察署三层的一间小房间里。房间好像是专为做谈话室而造的,室内有桌子和沙发,紧靠墙摆着一个旧的频道式的电视。旁边的小抽屉上放着内线电话机。
义男一行坐了下来。
“请稍等一会儿。”坂木说了一句,走出屋去。出去时,从真智子的手提包里取出了鞠子的小梳子。
屋里只剩下义男和真智子两个人。真智子坐在扶手椅上,身体稍稍前倾,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地面。几乎和在车里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这里是墨东警察署,她知不知道呀。义男担心地问道:
“真智子,不要紧吧?”
真智子没有反应。半张着干干的嘴唇,看着地板上的一个点。不该带她来,义男开始有点儿后悔了,自从真智子怀疑在大川公园发现的手就是鞠子的手,从那时起真智子的思维就脱离了现实,完全陷入了充满虚妄和恐怖的想象之中。这样,如果那只手被确认不是鞠子的,真智子恐怕也很难回到原来的状态了。
楼的三层和进进出出人声嘈杂的一二层不同,显得很安静。在上楼时,曾经走过好几个关着的门。这一层大概是不让外部人员随便进出的。可能是坂木为了让义男他们安心而特意安排的吧。
静静地坐在那儿,身边真智子的不规则的呼吸声听得很清楚。那声音听起来又浅又急,就像发高烧的幼儿发出的呼吸声。红红的脸,闭着眼睛,横躺着的孩子——义男的思绪把他拉回到很久以前。
是的,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义男想起来了。那是真智子四岁的时候,1955年前后——义男的有马豆腐店刚开张还不到半年。真智子夜里发高烧,抱着她去看病,诊断结果是患了肺炎。自己对俊子大声斥责,弄得俊子直掉眼泪。
如今,俊子已经去世八年了。义男想到,老婆如果活着,这个时候还多少能帮帮真智子。不过,从俊子的角度考虑,虽然她先走了,可是她却不用经受外孙女身遭凶险这样可怕的痛苦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突然,真智子哭出声来。义男看见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长时间呀?父亲。”
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