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刚好可勉强容纳一个人。令人惊讶的是,原来这竟是纸箱做成的。
在我完全爬进里头并关上入口的同时,教室的门喀啦一声被打开了。我胆颤心惊,屏住呼吸,缩起身子。那家伙来了,神啊,请保佑我们别被他发现。
来回踱步声和时而夹杂的咒骂声回响于理科教室之中。这个纸箱又窄又不牢固,要是被发现就真的无路可逃了。一想到这里,我的胃就开始紧缩,时间漫长得犹如永远一般。
不久后,一道大大的咂嘴声响起;或许是死心了吧,他打开另一侧的门,走出了教室。
但我们依然留在原地没动。不知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等到四周全无动静以后,一哉提议报警。
“可是我好怕,不敢出去。”
虽然知道离校外只剩一点距离,但一旦躲进了箱子里,就不敢再离开了。我总觉得那家伙就在外面等着,无论我再怎么偷偷摸摸地爬出来,都会被他发现。
“再说你跑不动了吧?”
“我们用不着出去。我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手机.对啊!可以打一一○啊!
我们暂且挂断电话,立刻报警。我按住跳个不停的胸口,尽可能压低声音,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通话途中,我一直担心那家伙的脸会不会突然从纸箱缝隙间探进来;等到讲完电话,我已经满身大汗。
来电显示灯亮了,我连忙接起电话。
“你报警了吗?”
“嗯。”
“明知那家伙要是还在附近的话就糟了,但电话没接通,就是觉得不安心。”
嗯,我懂。我们要是没通电话,就等于互不存在。
我们将手机维持在通话状态,放在耳边,不发一语,默默地等着警察到来。
纸箱的缝隙射入了些微的光线,纸和颜料的独特臭味扑鼻而来。
这里就像天文台,我和一哉坐在一人份的位子上,在同样的地方看着同样的东西。箱中的南十字星。
“就算是地球的另一侧,也还到得了啊!”
一哉喃喃自语,我无言以对,只说:“马上就结束了。”
警察马上会到,杉山浩二也会被捕;只要知道他根本不是黑道,时田他们应该也会站出来指证的。
只要在这里屏息以待,就能替一哉报仇了。
“啊……来了!是警察!”
一哉小声但高兴地说。电话彼端隐约传来熟悉的警笛声。他吐了口气,呼唤我的名字。
“走廊上有一堆脚步声接近,已经没事了。你〈那一边〉呢?”
〈这一边〉还没有任何声音。不过我们是同时报警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我先走一步了,在警察来之前,你可别动喔!”
说完,一哉又略带腼腆地笑了。
“其实我刚才肩膀好像脱臼了。”
“咦咦?你为什么不说啊!猪头!”
我轻声怒斥,这会儿他哈哈笑了起来。
“我怕你担心嘛!不过现在就可以说了。”
唔……
“对不起,是跳楼的时候受的伤吗?”
“不,是和望月打斗的时候。”
“真是的,都怪你不和我商量就自己跑去谈判。”
“抱歉、抱歉。不过我赢了啊!我替你报仇了。”
一哉的声音带着笑意。声音是笑着的,但人呢?
那声音和一切发生之前,他对我提起“我们的副社长”时一样轻快。
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我又该作何表情?
唯独现在,我很庆幸我们看不见彼此的样子。
窸窸窣窣爬出纸箱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吐了口大气的声音。两道声音都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模糊了。
“一哉……”
“唔?”
“太好了。”
“嗯。那我先挂电话啰!”
手机似乎离开了一哉的嘴边,听到远远传来他呼唤警察声音:“在这里!”接着,通话便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