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体育馆得穿过校庭,但是武道场却用不着淋雨就能到。我想他从前一定每天都在那里练习。
想起他的死法,我微微发起抖。我们每天通电话,有时会忘了彼此在不同的世界。蝉鸣声引我仰望天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只要抓到凶手就能解决一切吗?如果——
上顶楼看看吧!我突然兴起了这个念头。现在四下无人,我仰望楼梯,夕阳的余晖在楼梯间舞动着。我想去顶楼,到了〈这一边〉的一哉迎接死期的场所,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最重要的是,我想看看他失去生命的地方。
我爬上楼,拖鞋踩着楼梯,啪嗒啪嗒地作响。其实上楼也没什么,但我就是忍不住心虚,不停地四下张望。我从楼梯问平台的窗户往外望,校舍对侧只有武道场,而武道场之后则是幽暗的森林和一望无际的农田。
或许是因为第二栋的特别教室较多吧,我爬到了四楼,这是没碰见任何人。就算那天一哉真的是和某个人一起上楼,只怕也没人看见。
四楼通往顶楼的短梯之前果然被绳子给围住了,写着禁止进入的胶合板摇摇晃晃地垂在下头。我略微迟疑,还是跨过了绳子。
门上的不是普通那种直接转开的锁,而是滑动式的锁,前端的炼条果然锁着南京锁,我不死心,拿起锁头来看,才发现炼条并不牢固,便拿了根原子笔穿进里头,运用杠杆原理一撬,就撬出了一道缝。我从缝隙取出南京锁,心里很怀疑把锁做得这么容易开没问题吗?
顶楼、余晖。打开门一看,夕阳正要西沉,把混凝土地板、生锈的扶手及发黑的水塔照得一片通红。这是全国每个学校都看得见的寻常顶楼景色,但对我而言却是特别的。
一哉死在这里,一哉倒在这里。
我关上门,摸了摸粗糙的地板。历经风吹雨打的顶楼地板处处都是污痕,这些污痕之中,一定有一个是一哉留下的血迹。
他一定很寂寞吧!四周没有高大的建筑,空中只有飞鸟经过,校庭里响起的运动社团吆喝声听起来如此遥远。一哉就这么一个人孤伶伶地死在这种地方。
不,不是一个人,凶手也在。
地板这么粗糙,就算下了雨应该也不会打滑,怎么会跌倒?一哉不可能跌倒,不可能没做护身动作就摔死。余晖映照的混凝土地板,我拉长的黑影。那一天凶手就站在这里,将一哉带往我伸手不及的地方。
回过神,我发现双手发着抖。不是怕,是恼恨,怒气沸腾了我的血。我绝不放过凶手!
两个世界相通,就是为了找出凶手。一哉说过的话在我脑中回荡。
凶手是怎么把一哉引来的?无论凶手说了什么谎,有惧高症的一哉应该不会想上顶楼。是硬把一哉拉上来的吗?可是一哉体格并不瘦弱,又年轻力壮,就算凶手持刀挟持,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吧?当时校内还有其他学生及老师,只要一哉大声求救,立刻就会有人赶来。
或许当时的一哉是处于无法呼救的状况之下,比如凶手将他打昏了……不,如果是这样,应该会留下伤痕,警方就不会轻易地以意外结案。那就是用药迷昏了一哉,再把他搬上顶楼……不,这么做若是路上被人看见可就糟了。
可是……我想起刚才的武道场。武道场到通往顶楼的楼梯间只有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旁是森林,从校外是看不见的。刚才我走过的楼梯,在暑假期间应该几乎不会有人经过吧!
啊,等等,要下药并不容易,总不可能像从前的漫画拿条白手帕捣住嘴巴吧?要在食物和饮料里下药也不简单,就算是暑假毕竟也还在校内,一有可疑人物靠近,立刻就会引起注意。
或许凶手是不会引人怀疑的人物?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麻。不会引人怀疑的人物,走入校园、接近武道场也不奇怪的人物,拿出的饮料及食物能让一哉放心吃下的人物。
仔细一想,武道场钥匙的归还地点体育室位于体育馆旁边,得穿过校庭才能到;假如钥匙是一哉还的,表示他之后又回到了校舍,似乎不太合理。如果是有人代替一哉归还钥匙——
我很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可是……
我甩了甩头,试图打消自己的念头。我伸手探入制服裙子的右口袋。总之先向一哉报告顶楼的情况吧!与其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让当事人来思索比较实在。
咦……?
口袋是空的。
手机不在里面?我大吃一惊,连忙拍起口袋来。怎么会?那是我和一哉之间唯一的联系,对现在的我而言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
我的后颈直冒冷汗,慌慌张张地跪下来搜书包。没有。不行,越急就越找不到。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对了,来念咒语好了。天灵灵,地灵灵……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是我蹲下的时候掉了的吗?还是我要开锁的时候?怎么办?怎么办?
“喂,你在干嘛?这里禁上进入。”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心脏差点停止。这个声音是拉梅儿学姊?糟了。我一面想藉口,一面转向门口。门开了道缝隙。我紧张地挺直腰杆,等她的头从门缝中探出来。
然而门并末立刻被打开.反而是有道跑下楼梯的声音传来。
是谁?我还来不及想,门就开了。
在门口一脸错愕的果然是学姊。她顶着一头乱发不解地转过头,看向我的脸。
“怎么,你也在?”
“‘你也’……?这么说来,刚才还有别人在?”
“嗯,有个男生在。我看他好像想上顶楼,所以才出声的。”
“男生?”
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