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在那个地方

  礼拜六是一个礼拜中唯一可以尽情赖床的日子。这一天,爸爸一大早便得出门工作;姊姊是大学生,仍得上课;而妈妈中午会回娘家,晚上又要去参加自治会。

  九月十三日,我睡到了八点半才慢吞吞地起床。今天也很热,我一个人懒得做早餐,犹豫着要吃泡面还是速食炒面果腹。不如吃速食凉面……还是算了,我没那个胆量冒险。

  好,就吃炒面吧!PEYOUNG速食炒面!

  我在流理台倒汤时,脑子渐渐清醒过来了。拉梅儿学姊替我们调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做什么?我很心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汤分成两道流入流理台;就像被岩石分为两道的河水,被拆散的我们。在分岔点死去的我究竟碰上什么事?我想知道,却想不出方法确认。假如一界的我有留下任何记录就好了……

  不锈钢流理台发出砰然巨响,吓得我险些打翻手上的炒面。记录,记录,对了,日记!

  “一哉!”

  “哇!干嘛啊?我假日一向是十点起床……”

  “对不起!钦,你听我说,我从去年就开始每天写日记,说不定〈那一边〉的我有在日记里留下线索!只要和〈这一边〉的日记对照,也许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搁下炒面直奔手机,兴冲冲地打电话给一哉;一哉的声音显得有点困惑,他似乎还在被窝里,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那很好啊……不过我要怎么确认〈这一边〉的日记?”

  “咦?”

  “要是我到你家去,说‘请让我看死去的令嫒留下的日记’,你的家人会让我看吗?”

  啊,对喔!我人在0界,看不到一界的日记啊!

  “还是你死前有向家人提过我的事?”

  不,我完全没向家人提过,甚至可说是处心积虑地隐瞒一哉的存在。要是说出来,不晓得姊姊又会怎么取笑我,多难为情啊!所以我的家人应该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

  若有个来历不明的别校男生突然找上门要求看我的日记……不行,爸妈绝不会答应。假如是普通的死法也就算了,但我可是被杀的;事发也不过两礼拜,爸妈的心情铁定还没平复。

  “啊,不然去偷看好了?”

  “咦?”

  “对!礼拜六大家都很晚回来,备份钥匙又藏在家门外,只要拿了钥匙就能进我家了。”

  事发至今不过两礼拜,我的房间应该还维持原样,日记一定也还在房里。

  “不行啦!这是违法入侵耶!我会被警察抓走!”

  一哉似乎跳了起来,我听见了东西落地和撞到头的声音。

  “对喔,说得也是……”

  若是一哉潜进我家出了什么事,我可无法帮他。或许在紧要辟头,我可以直接和一界的爸妈通电话,但我想尽量不这么做。

  “不过我还是试试吧!”

  一哉叹了口大气,如此说道。

  “可是……”

  “毕竟这段时间都是你一个人在行动。要是碰上你家人,我会设法说服他们的。”

  吃完晚餐后,我在庭院里待命。清风拂来,吹得柿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妈妈已经在三十分钟前出门,姊姊也打电话说她今天还是要晚点回来,而爸爸如我所料,又要加班。

  幸好今天是阴天,应该能替一界的一哉挡住月光。到了晚上,天气依旧闷热,只有虫儿仍不住地鸣秋。

  我微微发抖。虽然主意是我出的,可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一哉。他应该走进这个院子了吧?为防别人听到我们通话的声音,我们约好等他进入我家再打电话给我。

  穿过多向行人穿越道后直走就是我家。每当有车声响起,我就心惊胆跳。我交代一哉尽可能表现得光明正大,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穿过凝灰岩门柱与修葺有加的松树,沿着庭院里的石板路前进,便可看到一堆妈妈精心栽种的盆栽,而钥匙就藏在其中一株红色翠菊下。

  一哉还没打电话来。我忐忑不安地等在玄阔。他踩在沙地时应该没发出声响吧?他找到钥匙了吗?虽然在房间等就行了,但我希望万一出了状况时,能和一哉待在同样的地方。

  但愿月光别照到一哉,但愿邻居别突然晚间散步,但愿爸爸今天不会提早结束工作。一哉看得见钥匙孔吧?我家的门有两道锁,一道在中央,一道在上方,用的都是同一把钥匙。开了锁以后,将门把往右转……

  手机开始震动,我弹了起来。

  “一哉!”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让我松了口气。

  “我进入你家了。”

  “那就好。钥匙还好找吧?”、

  “不,我找了一阵子才找到。”

  是吗?红色的花只有一盆,我还以为很容易找呢?

  “那些盆栽的花……全都枯了。”

  为什么?一时间我大感疑惑。妈妈即使再忙,也绝不会忘记照顾花草,怎么会在翠菊盛开的季节放任它枯萎?我完全无法想像。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难怪。〈那一边〉的妈妈才刚失去了女儿。

  “你的房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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