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如〈这一边〉的一哉是遇害身亡却没人知道,未免太可怜了。
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今后一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永远无法赶到他身边帮他。我能为一哉做的只有这件事。
沉默片刻过后,一哉叹了口小小的气。
“我也是……直到那天电话打通前,我都想着要亲手揪出杀了你的凶手,为你报仇。”
接着他又说道:“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电话能够打通的原因。”
自那一天起,我和一哉开始着手找凶手。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确认〈那一边〉与〈这一边〉的状况。
我本来以为〈两边〉是一模一样的,但一哉认为我们的死是个重大的差异,应该会连带造成其他的不同。
从国家、城市名称等基本事项,到我们相识的缘由、彼此的生日、小学时代的事、两人聊过的书籍、简讯及通话记录的数目,我们都逐一对照,结果无不相同。我们的记忆完全吻合。
唯有那一天,八月三十日礼拜六发生的事例外。
我回忆起八月最后一个礼拜。二十八、二十九日都是北高与南高的返校日,接下来的周末〈两边〉都是一样,我忙着画看板,一哉忙着社团活动。不过三十日晚上,〈这一边〉的我是搭巴士回家,而〈那一边〉的一哉并未上顶楼。
接着〈那一边〉与〈这一边〉便产生了差异。想当然耳,〈这一边〉并未举行我的葬礼,但〈那一边〉受到我遇害的影响,不但警方开始展开调查,校方也全面禁止学生因参加社团活动而晚归。
我们的世界好比一条河流,被正中央的岩石一分为二;就像是车站前的Y宇路,往东是南高,往西是北高。
虽然我们斗志高昂地宣告缉凶,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是被杀人魔所杀,所谓的杀人魔,杀的往往是毫无关系的人;这代表无法从被害者循线找出凶手。〈那一边〉的我遇害已过了一个礼拜,想必案发现场早已什么也不剩;一哉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警方也不可能对他透露任何消息。
〈这一边〉的案子更加棘手,一哉的死早已以意外结案。事到如今无论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理我。
九月七日礼拜日是个雨天,闷热的空气悄悄地变凉了。我撑着今天头一次使用的新伞,前往我遇害的〈现场〉。
虽然〈这一边〉的〈现场〉应该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想亲眼看看自己死亡的地点。
雨水滴答滴答地敲着雨伞。这把淡蓝色雨伞和我先前使用的雨伞不同,伞骨呈现优雅的弧形。这是我进行变身计划第一步时买下的伞,但再也没机会给一哉看了。
〈现场〉位于田间小路,白天的时候四下明亮,视野开阔,到了晚上却仿佛化为另一个世界,变得阴暗恐怖。下雨天不见农家的身影,只有道路静静地任凭风吹雨打。远处的路灯都很老旧,有好几盏点不亮。
弯过田间的十字路口数来的第五盏路灯白漆斑驳,满是锈蚀,并不值得特地停下来一看。
“就是这里……?”
手机彼端的一哉点了点头。这里就是〈那一边〉的我死亡的地点。
“是吗……”
据说我是在晚上七点半左右被杀的。我家在车站北边,平时放学回家,我都是和里绪一起走到车站,在剪票口前和她道别,再自个儿去搭巴士。这条路是到我家的捷径,如果我没搭巴士,或许会走这条路回家。不过最近我一直没经过这里。
凶器是到处都买得到的菜刀,就掉在我的身旁。案发过后不久,有人遛狗路过,发现了我;当时的我尚存一丝气息,但送医之后便不治身亡,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发现者并没看见凶手,凶器上也没有指纹,现场更没有其他遗留物品。
我似乎是被人从正面刺杀的。由于完全没有反抗的迹象,警方研判我是突然遇袭,或是熟人所为;但我平时并无与人结怨,所以熟人所为的可能性立刻就被排除了。但要说是杀人魔所为,却又令人存疑,因为案发前后并未发生相似案件,也没有人看见可疑人物。
杀了我的凶手现在在哪里?既然〈那一边〉和〈这一边〉的分歧点是八月三十日,那么同一号人物应该也存在于〈这一边〉。那个人和杀了一哉的是同一个人吗?假如那个人在〈这一边〉和我碰上了,也会下手杀害我吗?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全身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阴暗的夜路上,〈那一边〉的我血淋淋地倒在荧荧欲熄的微弱灯光下。一想像这个画面,我就既害怕、又难过,却又觉得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我轻轻触摸雨水淋湿的柏油路。路面上当然没有血迹,因为〈这一边〉的我还活着。
“一哉,你那一边有什么?”
“……有花。”
一哉喃喃回答。
“有很多供品,有花,有饮料,有食物,还有信。”
哦,对喔!我的脑中浮现了车祸现场的画面。亲朋好友替〈那一边〉死去的我供奉了许多物品。我感到胸口一阵酸楚,又看了路灯一眼。
“还放了只玩偶,是只蓝色的小鸭子。哦,这就是小鸭联队啊?”
电话彼端隐约传来了锁炼晃动声。
“嗯……因为我一直很想要蓝小鸭。”
小鸭联队是现在南高非常流行的小鸭造型商品,本来只是学校前的个人商店(名字叫做杉商)贩卖的转蛋玩偶,但自从某个班级在五月的球赛拿来作为班服图案以后,便在女学生之间掀起了一阵热潮。
我以收齐所有颜色的小鸭为目标,却一直转不到想要的颜色,所以几乎每天都到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