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面了。无论说再多话,我们还是无法相对而坐。这个不得不认清的现实如沉重的冰块一般压扁了我,我就像只缺氧的金鱼一样拚命喘气。
“为什么你要死?我好想见你,就算只见一面也好,我一直好想见你!”
我奋力挤出的嘶哑声音仿佛自远方传来。
“我也很想见你啊!本来还想邀你来参加园游会的,可是你为什么偏偏选在那个时候走那条路啊!你平常不是都搭巴士吗?为什么那一天偏偏要走路!”
“咦……”
不知何故,我的眼泪止住了。有种灰暗的东西取代了冰块包覆周围。
“诶,一哉……”
我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别人的声音。
“我是怎么死的?”
有好一阵子,一哉都没开口答话。沉默弥漫着后悔的气息,令我更加不安。我又问了一次,他才告诉我:
“绫……你是被杀死的。”
我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人重重槌了一记,明亮的店里及轻快的音乐声全都突然远去。
“怎么会?为什么?是谁?”
是谁被杀了?我?怎么可能?我连和朋友都没吵过架呢!我才活了十六年就被杀了?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做了很过分的事,才让人家气得杀了我?
“听说……是杀人魔下的手,现在还没抓到。”
“那、那我是运气不好,被不认识的人给杀了?哪有这样的!”
我一时激动,拍了桌子一下,奶昔险些被震倒。
“绫,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的。”
“就算你不说,事情还是发生了啊!我还是被杀了啊!”
只搁着一个包包的红色椅子,一哉应该正坐在上头,但是我却突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拉到一个见不着一哉的地方去。我和一哉被硬生生地拆散了。一哉不断安慰着无法克制情绪的我,却又突然喃喃说道:
“绫,那我呢……?我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把我拉了回来。回想起他的死因,我松了口气。幸好一哉不是因为某人的恶意而失去生命,这让我颇感安慰。
“你是死于意外。”
他似乎和我一样松了口气,电话彼端传来了吐气声。
“听说你是在北高的顶楼跌倒才死的。”
然而听了我接下来的这句话之后,一哉的声音却僵硬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跌倒才死的。”
“不可能。”
我打了个冷颤。我头一次听见一哉如此严峻的声音。
“学校的顶楼是禁止进入的,门也上了锁。你们学校应该也一样吧?”
“对,可是……”
“我有惧高症。”
“啊……”
“说来丢脸,只要超过三楼我就不敢靠近窗边。就算顶楼门没锁,我也绝对不敢上去。”
可是一哉的确上了顶楼啊!因为他的——尸体就是在顶楼被发现的。
我的脑中浮现了一个令人不快的念头。
“该不会……你也是被杀的吧?”
话一出口,便像剃刀一般刺入我的胸口。怎么可能?可是,假如真是这样,就代表一哉其实并非死于意外,杀了他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
“是我想太多了,对吧?怎么可能?”
“是啊,可是……”
一哉所在的〈那一边〉和我所在的〈这一边〉完全一模一样,连每天的天气、新闻和电车的误点分钟数都如出一辙。
如果其中一人是被杀的,或许另一人也是被杀的。
“我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会到顶楼上去,至少我敢确定我不会一个人去顶楼。”
令人不快的确信涌上心头,心脏宛若被人用老虎钳镇紧似的揪在一块。放眼望去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潮;或许杀了一哉的人就走在这片人潮里?
“即使是意外,也应该有个让你爬上顶楼的人存在,对吧?”
那个人制造了一哉的死因,或许就是杀害他的凶手,却保持沉默。
“如果是那个人杀了你……”
我的头皮发麻,脸颊上的泪痕变得滚烫如火。
“我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绝对不会……我会替你报仇。”
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然而一旦说了,就觉得自己非做不可。这几天来盘旋于心中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在说什么傻话?”
“才不是傻话!”
水滴滴答滴答地落在汉堡包装纸上,我这才发现自己仍在流泪。
“如果你真的是被杀的,我怎么能够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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