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十七~十八世纪 巴黎的处决广场

不灭的真谛」,其实是因为罗伯斯庇尔在前一年推动破坏基督教运动,引发民怨,为了找回失去的道德价值观,才举办这样的活动。

  可是,对反罗伯斯庇尔派的人来说,这样的活动正足以凸显罗伯斯庇尔的独裁体制,是非常讽刺的活动。

  反罗伯斯庇尔派的人,都担心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埃贝尔或是丹敦。毕竟每个人都有把柄,有些是利用地位中鲍私囊、有些是滥用权力行残暴之实,这些人包括了巴拉斯、塔里安、弗谢等人,他们决定与其被杀、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开始笼络那些对罗伯斯庇尔不满的议员,打算发起政变。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罗伯斯庇尔却从六月中旬起连续一个半月都没有在公开场合现身,不但没有在国民公会发表演说,也很少在雅各宾党出现。

  罗伯斯庇尔经常这样在亢奋与沉潜之间游走,他有时会站上第一线,有时又会突然失踪,躲起来思考新的政治构想。等他再度出现时,就会展开另一波更有魄力的政治活动,可是,这一次的失踪,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段期间的局势尤其紧张,因为连续发生了两起以他为目标的暗杀事件。第一次是一名刺客原本想要谋害罗伯斯庇尔,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转而将目标改为科罗-戴波瓦,但还是暗杀未遂。到了隔天,有个女人造访罗伯斯庇尔蛰居的杜普雷家,门房发觉形迹可疑,就抓起来盘查,在那女人身上找出了两把利刃。

  这阵子和罗伯斯庇尔走的比较近的人,后来表示他曾经说过:「我已经感到厌烦、不想活了。」或许在无数次的权力斗争纠纷中,他已经被磨耗殆尽,即使他的理性透彻过人,却也不免对人生感到不安。

  一七九四年七月二十六日,罗伯斯庇尔终于打破一个半月以来的沈寂,再度回到国民公会发表演说。他在演说中提到:「共和国的生命正遭到背叛者和阴谋者的腐蚀。恐怖政治之所以走到极端,议员之中的背叛者和激进主义者要负最大的责任,他们应当接受惩罚。」

  听到这席话,议事厅里有人附和赞同,也有人表示不满说:「你到底在指摘谁?尽管把名字说出来!」但不知为什么,罗伯斯庇尔并没有指明他说的是哪些人。

  这次演讲就成了罗伯斯庇尔的索命符,因为有些议员担心自己是他口中的「背叛者」,以为罗伯斯庇尔在威胁要把他们送上断头台。结果,那些反罗伯斯庇尔派的议员们,决定加快脚步进行计划。

  逮捕罗伯斯庇尔

  热月九日(七月二十七日),圣茹斯特一如往常打扮时髦,身穿浅黄色衬衫、浅灰色半长裤、白色背心,走上议会讲台,代表公安委员会发表演说:

  「我不属于任何党派,要起身斗争所有党派!」

  可是他才说了几句话,演讲就被反对派的塔里安给打断。

  前丹敦派的议员皮约-瓦雷努这时站起身来,指着讲台上的圣茹斯特和山岳派座位上的罗伯斯庇尔,一一数落他们的罪过,而议事厅里也响起附和的声浪,大喊暴君滚蛋!

  反罗伯斯庇尔派的议员早已经和议长取得默契,封杀掉罗伯斯庇尔的发言机会。反对派的人知道,这次圣茹斯特上台演讲,铁定有人会因此丢了脑袋。

  罗伯斯庇尔数度走向议长、想要发言,但议长对他不理不睬。在一片暴君滚蛋的声浪中,罗伯斯庇尔还是大声吆喝道:

  「议长,到底是谁赋予你这个权力,去保护这些杀人凶手?」

  「各位听到没?他居然把我们称为杀人凶手!」

  就连旁听席都被反对派预先找来的人给占满了,会议就这样吵吵嚷嚷了五个钟头,终于,有人登高一呼说道:

  「逮捕罗伯斯庇尔!」

  一瞬间,议事厅被寂静所笼罩,接着又再度喧闹起来。公会先决议逮捕罗伯斯庇尔,接着决议逮捕圣茹斯特与库东等人,罗伯斯庇尔的弟弟奥古斯廷宁愿和兄长命运与共,因此要求连他一并逮捕。

  在议员们高喊「共和国万岁」的情况下,会议结束了,最后只听到罗伯斯庇尔大吼道:

  「共和国?共和国已经灭亡啦,因为强盗们高唱凯旋曲啦!」

  傍晚六点,听到罗伯斯庇尔被捕的消息,巴黎公社赶紧在幕后运作,结果没有监狱敢大胆的收押罗伯斯庇尔,他也趁乱逃入了巴黎市政府。

  接着,公社决定要和国民公会对抗到底,出面征调巴黎地区的国民卫队。可是,市民早就对罗伯斯庇尔感到不满,所以迟迟没有人出面支持。

  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罗伯斯庇尔出现在公社的评议会上,和执行委员会一起商议起兵叛变计划,还打算征调军队前来助阵。

  同一时刻,资产阶级反对派也在召集兵马,他们先把自己的管区武装起来,然后,由国民公会任命的巴黎防卫总司令巴拉斯,带着公会卫队前来。在暗夜中,原本聚集在市政府前,要来支持罗伯斯庇尔的一千名国民兵,因为迟迟没收到明确命令,士兵开始四散返家。相对的,公会卫队则是调来一千八百名官兵,随时准备出击。

  凌晨二点半,公会卫队朝巾政府官厅发动攻击,罗伯斯庇尔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在起兵叛变的命令上签名。到了这个要命的时刻,罗伯斯庇尔仍旧慢条斯理的在思考「要用什么理由召集军队」。

  「既然横竖都是上刑场,我宁可选择美德(Vertu)这条路。」

  罗伯斯庇尔所担心的,是往后人们在非难他的恐怖政治时,会因为他的起兵而多加一条罪状。

  「我再也无法拥戴那为了祖国而受尽摧残的无辜者,既然我身为祖国之友,又何必苟廷残喘?」

  这时,他已经有了一死的觉悟。

  罗伯斯庇尔仿效以手枪自杀的卢伯,举起手枪对着下颚扣下扳机,可是子弹只打碎了下颚骨,没能取走他的性命。随着公会卫队攻入,圣茹斯特神情冷静的被捕,罗伯斯庇尔的弟弟奥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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