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我浑浑噩噩地仰起头,看到的是旅馆昏暗的走廊。门敞着,LED灯的光洒了出来,在那之中是头发散乱的鸟子,正要将手中高高抡起的斧头,再次朝红色的人的脑袋劈去。
「鸟子!等一下!」
我情不自禁叫出了声,一把抱住鸟子的腿。
「干什么!?放开我、空鱼!」
我仍旧拼命喊着。
「那个人不一样!那是红色的人!」
「哪不一样了!?」
「因为是红色的人!因为是红色的人、所以不一样!」
鸟子将目光杀气腾腾地转向了我,而后伸出左手,照我发旋边上就是一扯,硬是要我直面红色的人。
「好好瞧瞧!这种家伙、不可能是无害的吧!」
「但、但这可是、红色的人啊」
见我磨磨唧唧还越说越来劲,鸟子又急又恼地怒吼起来。
「用你看到的去判断!!你要信我、还是信这家伙,空鱼?!!」
那一刻,一直覆在我认知之上的疮痂,似乎因了这句话而剥落了。被一记斧子砍得东倒西歪的<红色的人>,如同在冲我呼喊什么一般,张开了空洞的嘴。嘴里乌黑一片——那是受煤烟熏染的、火灾现场的颜色。
我惊骇地叫了起来。
「什……什么啊这东西!?」
「清醒了吗?!」
「清醒了……清醒了!!」
我的声音几乎已成了悲鸣。
难道我从始至终都怀念着这样的怪物、没有半点顾虑就让它抱着自己的吗!?
迄今为止的思考也在脑海中复苏了。
这家伙想让我浇一身的灯油把自己烧死——我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并为自己直到今日也毫不怀疑这一点感到愕然。
「振作点,空鱼!用右眼仔细看着它!」
被鸟子这么一喊,我才艰难地恢复了意识。接着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右眼,向<红色的人>怒目而视。
如果只是想杀我的话也就算了。
但不仅如此,这家伙,还想从我这里把鸟子夺走。
「好啊。它跑不了的」
我拼命压低了话音,应道,以免使情绪随着声音高昂起来。不然我随时都可能会尖叫。
「砍死它——鸟子」
「明白!」
鸟子再次把斧头双手举起。
厚重钢刃以一种低沉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全力挥出的斧子扎扎实实劈中了<红色的人>,深深没入了它的身体。
没有悲鸣声。面对我用右眼捕捉到的敌人,鸟子一次又一次将斧头挥起、又落下,毫无仁慈可言。
斧子使女人看起来更美——
原来是真的啊,我想着。
灼热的灰取代血液喷洒而出,<红色的人>变得支离破碎。散落在走廊地毯上的四肢仿若燃烧后的残骸,其断面上余存的微弱火星,也被鸟子的登山靴一脚踩碎,转眼间消失了。
鸟子气喘吁吁地放下斧头,转过头看向我。
「没事吧?站得起来么?」
我扶着她伸来的手起身后,顿时产生了急剧的反胃感,什么都来不及说便弯下腰去,哇的一声吐在了<红色的人>的残骸上。
直到胃里什么东西都不剩了,呕吐也没有停止。甚至连意识到鸟子在帮我揉背都是好久之后的事了。
被那个<红色的人>欺骗了多长时间,光是想想就几乎让人发狂。
自从高中时在旅馆的废墟上遇见那东西以来,我的认知就一直被肆意糟践着。就连那家伙出现在公寓门口的时候,我也不以为然。简直把它看作理所应当的存在一样。
在鸟子的帮助下,我趔趔趄趄地回到屋里。她给我递了水,让我在洗漱台漱口。镜子中映着我的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对不起,鸟子,对不起,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吐累了的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嘴唇却被鸟子用食指抵住了。
「嘘—。先休息吧。有话早上再说,啊」
「嗯……」
也许是小学生的记忆被唤起的缘故,我真的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不,不对,那是假的记忆,那种事情实际上从未发生过——
被催促着脱掉上衣和鞋子,我再一次爬上了床。鸟子在我躺好之后坐到了旁边,抚摸起我的头来。和平常是反过来的啊,我想着,感受着那只手拂过头发的轻柔动作,渐渐冷静下来。
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那个情景就会浮现在脑海中:母亲正要回头看我,她的身影是如此鲜明……
当时的恐怖难以用言语描述,单是回想起来身体就会下意识地颤抖。我并不害怕妈妈,相反最喜欢妈妈了,所以她走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在后来那些煎熬的日子里,也是被母亲所疼爱的回忆支撑着我,才使我一次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