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手肘不要张太开,姿势要更俐落。」
鸟子像是抱住我的身体般,一面将我的手肘往内压,同时以双手扶着我的枪。她的侧脸几乎都快贴到我的脸颊了。面对那双并非看向我而是望着远方的眼睛,不知为何比起对视更容易打乱我的心思。我强行将注意力从那修长的金色睫毛上移开,集中于枪口所对准的目标。
「想成是把身体藏在枪后面。只要记得将双手固定在枪上,身体就会随着枪一起动。」
鸟子指导我的语调听起来莫名干练,与平常有点不同。或许是传授鸟子用枪技巧的人——也就是她的母亲,便是给人这种感觉吧。
「因为步枪比手枪更长,所以必须随时注意枪口对准何处。在无须开枪的时候,切记不能将食指放在扳机上,OK?」
「喔、OK。」
「Good!」
我在接受完拆卸弹匣、解除保险装置和变更射击方式等基本用枪技巧的指导后,就跟鸟子走回原来的地方。
当我们来到〈戈尔贡〉的车头时,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海军士兵一字排开地看向我们。少校与中尉则是站在队列前,能看见少校正以英文对所有部下进行演说。
接着少校将目光移向我们,像是正在帮忙介绍似地伸出一只手。虽然我没听仔细,不过似乎是向众人解释,〈The girls〉会负责率领大家脱离〈另一侧〉。
那一个个脸颊黝黑的海军士兵,都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射过来,害我不禁浑身僵硬。起码说句「啊、大家好」之类的打个招呼似乎比较好,不过他们散发出一股类似只剩一根指头紧抓着悬崖边,以免跌入绝望之中的氛围,感觉上实在不适合用这么随便的态度去面对他们。
少校对着中尉点了个头,便向后退了一步。中尉往前一站,扯开嗓门大喊:「OK Guys, get in the vehicle, move it!」
Ooh Rah! 海军士兵们异口同声大喊,接着一齐展开行动。
〈戈尔贡〉与〈鸮熊〉的柴油引擎开始发出轰隆轰隆的运作声。士兵们接连坐进车内,但因为挤不下所有人,所以剩下的士兵保持一段距离四散于车子的周围,分别将枪口对准前后左右,负责警戒。
少校来到将身子倚靠在一起的我跟鸟子面前。
「我们这次会动用所有留存的燃料。你们是最后的希望,拜托二位带领我们回家吧。」
备感压力的我,不发一语地点头以对。
中尉走回来后,朝着我们招招手。
「二位请搭乘前头的车辆,就麻烦你们负责带路了。」
在中尉的帮忙下,我们爬上〈戈尔贡〉坐进车里。装甲车的底盘非常高,我们从车尾上车后,沿着加装之战斗室的短梯爬上去。推开车顶的舱门探出上半身,该处有着相当良好的视野。感觉就像是从两层楼平房的屋顶往下望。侧面能看到一根被固定于车体上,模样恍若巨人所使用的折叠式叉子、专门用来移除地雷的机械臂前端。
鸟子跟在我后面也爬了上来,和我一起坐在炮塔上。引擎声变得更加剧烈后,两辆装甲车缓缓前进。带头的是我、鸟子以及中尉所搭乘的〈戈尔贡〉,隔着三辆车跟在最后面的是〈鸮熊〉。车队慢慢挺进,逐渐远离如月车站的营地。时值下午三点半,距离日落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6
为了辨识摇曳于夏日草原上的银色磷光,我自〈戈尔贡〉上凝神观察附近。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异错。若是看不见的话,当真无从闪避。由于异错密集区形同一面墙似地挡住去路,为了寻找能够让车辆与队伍通行的隙缝,我们不得不绕路而行。
指引行进方向比我想象中更麻烦。向右、向左、直线前进、稍微偏右、停车、略为偏左、倒退五公尺、向右三十度……诸如此类的指令,起先我进行了各种尝试,但是光靠口头形容,实在无法针对行进方向做出微调。
从最初混乱的指挥过了十五分钟后,我们从营地前进不到一百公尺。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感受着来自车厢以及后方车辆无言的压力而满头大汗,同时开始思索解决办法。
「空鱼,你还好吗?」
鸟子将脸凑近小声关切。
「我还好……中尉,请问有长竿吗?而且长度足以伸到驾驶座的挡风玻璃。」
「我找找看。」
中尉爬下梯子一段时间后,拿了一根可以伸缩的金属长竿。竿子前端分岔成T字型,两端前头则有如能用来挂东西似地呈现圆钩状。
「这是什么?」
「吊点滴的支架。」
将支架伸到最长时,勉强可以构到驾驶座的挡风玻璃。
「我会利用这个来指引方向,请慢速向前驶去。如果需要停车时,我会敲击挡风玻璃两次,除此之外维持一定的速度行驶即可。」
只要将点滴支架卡在移除地雷的机械臂缝隙间,我就无须一直拿着它不放。在接近异错时,我都会将螺丝钉投进去,随之出现熔解、发光或产生怪声等各种现象,士兵们每每都会出现一阵骚动。起先还以为携带钉袋和螺丝钉是多此一举,不过像这样用来提醒他人倒是挺方便的。
当我们前进得越来越顺畅时,背后发出一阵强光。
我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营地方向发生剧烈爆炸。
我整个人被随之而来的巨响和冲击用力摇晃。我先是跟鸟子两人呆呆地看着从火舌卷起的浓烟,然后惊慌失措地将头探进车内。
「中尉!?营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