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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也灭了。如果警方大人再来的话,反而是我变得有利。不但可以夺取对方的武器,而且实战部队大概也都解除了安全装置吧,就算像我这种外行人也能马上拿来使用。好了,那我们就来聊一会儿吧?”
鸭志田拂下黏附在身体四处的烧焦衣服残骸,然后如此提案。
那不是笑脸,也不是憎恶。而是充满了透明意志的一张脸。
“这是为什么?为何你会……”
勇生把〈奥格尔〉的枪口朝向他逼问。
“我想你多少也察觉到了吧。我的老爸已经死了,就因为欠债。”
过去在工商老街经营着小型工务店的鸭志田父亲因为交易对象倒闭的缘故,连带地被膨胀了借款数字,由于银行也不愿融资,只好从SPRINGS借钱,当贷款额度满了之后,便被介绍到利息更高的地下金融业者去。
虽然鸭志田父亲为了至少避免公司的倒闭使员工们流落街头而四处奔波筹资,可是利息膨胀,最后在尽力安排了其他人的下一个工作之后便收掉公司,以自杀的保险金还债。
“因为我老妈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死了,所以叔叔婶婶便收留了我。他们两人都对我十分照顾,明明家境也不富裕,却还是愿意让我上高中读书。”
事到如今才想到,鸭志田一开始就曾经说过。
本来想当新闻工作者,“本来”指的是过去式。
所指的也就是因为家庭经济的缘故,放弃了升学与将来的意思。
“想当新闻工作者的执念——与其这么形容,不如说依依不舍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把老爸逼到死路的那个人的事情而展开了调查。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发现你是高出水社长的儿子了喔。因为那姓氏很少见,而且那家伙还是创伦的理事。”
“你难道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接近我的吗?”
“才不是呢!这整件事都是偶然。就算是亲生父子,也是不同的人啊。”
当这句话从为了替父亲报仇而把众多人命牵连进来的鸭志田口中说出之时,那般正当的言论也形同滑稽可笑、荒腔怪诞。
“话说回来,这就是所谓命运的玩笑吧。我是尸人,而你则是警察的特殊部队。”
“这组织名叫〈STAB〉。我们因为能使用这武器——也就是〈幻枪〉的理由被网罗。我则另有其他目的,我也有出于个人、和你的复仇近似的理由。”
勇生毅然决然地做出自白。
“鸭志田大哥,请你投降吧。我们还有交涉的余地。〈STAB〉他们很有兴趣知道你是在何种状况下尸人化的——讲白话点,也就是感染途径。”
“你们以为我会讲出来吗?”
“我想也是。”
“更何况,我可是个纵火杀人犯耶。警察会放过我吗?”
“尸人不是人类,一般的法律并不适用。向我们投降的话,也有双方妥协的余地。”
“话都是你们说了就算哪。祭出超法规干掉尸人,现在又祭出超法规放一条生路是吗?这种不公平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回答着。错不了,他就是鸭志田雅文。即使变成了尸人,人格也没有变。
勇生拿着枪瞄准的手在发抖。
〈奥格尔〉好沉重。明明应该没有质量才对。
不对,手会稳不下来并不是单纯肌肉疲劳的缘故。
透过〈黑革〉从皮肤渗入底层的发射冲动。那股冲动在肩膀一带积蓄、沉淀、产生漩涡。
即便拼命想以理性封锁住,仍彷佛立起来的纸片因毛细现象被液体向上渗透一样,冲动通过神经、透过血管、透过骨髓想要侵袭脑袋。
只要开枪射杀,一切就结束了。
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一来让心脏烦躁不安的左右为难也会为之烟消云散。
不对——勇生没发出声音,在心底大叫,紧咬着牙根。
“你们叫〈STAB〉?你们组织对尸人性质之类的资料也有一定程度的调查吧?尸人会变得只能专注于一个目的上。去忍耐或者违背都会感到非常地痛苦。”
鸭志田露出了些许微笑。
“就我的立场而言,我的目的是对害死老爸的那个人报仇。并不是当上新闻工作者。”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针对SPRINGS的老板——高出水史郎一个人攻击就好!为什么要选择会波及无辜他人的手段呢!”
“……要是能让大众以为有多数人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对SPRINGS予以惩罚的话,比起单纯杀害站在顶点的那个人要有效果多了。多数人类抱持关心态度,共同拥有愤慨。不仅整个公司的龌齚勾当会被揭露出来,那些狐群狗党的同类也会被人纠举弹劾。唉,虽说可能会连带使其他合法的消费者金融业也被卷进无妄之灾,不过这点也只能请他们包容一下了。”
鸭志田透明般的视线射向勇生。
因为宛如要被刺杀般的压力,勇生不经意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不对。这大概是我的任性吧。想诉诸于世的念头,其实就是对想成为新闻工作者愿望的不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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