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悦,贝妮朵拉堤不拖泥带水地肯定这件事。
「说来羞耻,我的<幻枪>没办法射击……该怎么做才好呢……」
好不容易,像是费尽功夫般地脱口说出重点。
「妳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做才好?有没有什么射击的诀窍之类的。」
这不是单纯第一印象的问题,而是她和其它的猎人不同!这里指的并不是只有已经当面介绍过的猎人。现在隶属<STAB>麾下十二名猎人的基本数据皆已得知,能用于格斗战的<幻枪>只有她的才能办到。村濑的<比托路基思>虽和指虎颇为相似,但那只不过单纯是射程几乎被局限在零距离而已。不表示殴打也能产生伤害。
本名未开诚布公。用<幻枪>开枪也看不出被快感所袭。
如果是如此独树一格的她,或许能给予身为例外的优毅打破困境的提示。
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优毅还是紧抓着这个可能性。
「……是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建言的啦……」
十分难得地,贝妮朵拉堤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硬要说的话,就是解放吧。」
「解放?」
「没错!肯定自己,寻求解放。能够招出<幻枪>的自己、能够开枪的自己、能够收拾尸人的自己,清楚地将之具体想象,然后坦率地接受它。不是用脑袋思考出的道理和伦理,而是置身于身体感受到的流动……这就是基本。」
「是吗……」
和心理咨询时所听到的内容别无两样。
「我……一直无法认同开枪是正确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开不了枪的吧。」
苦痛的言语宣泄而出。
「或许牠们是怪物没错。但是,我们也以力量抗衡,将牠们为之杀害的作法是正确的吗……总有种感觉,会不会只是打着正义的招牌,然后沉醉于使用暴力而已……就连那个愉悦的感觉……呃……我也觉得很嫌恶。」
最为根深蒂固的恐惧。
只是想要开枪就会让整个身体产生麻痹的那种快感,优毅从理绪和勇生发射时那种忘我的表情里,产生了嫌恶的感觉。
唯有贝妮朵拉堤不一样。是基于何种理由并不清楚,只有她能不沉浸于<幻枪>的快乐,活用自如,将尸人一一打倒。
所以,优毅才会找上贝妮朵拉堤商量。
「没有必要追求正确。」
可是,贝妮朵拉堤的回答却背叛了优毅的预想。不管是奈榇的训词也好,还是咨询结果也好,都是想灌输<STAB>的正义所仿的说词。
「正确也好、不正确也好,和那种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只剩开枪一途的话,那就开枪,就和呼吸睡觉是一样的。」
是这样子吗?开枪——把包含杀意的行为和半自动的生理行为画上等号这样真的可以吗?
「如果用呼吸和睡眠来比喻无法接受的话,那就食欲和性欲。为了生存所必要的事,和对生物来说不可或缺的事都是感觉愉悦的。生物的身体,就是以这样的感觉所构成的。所以,处置尸人是必要的事。」
无意间拳头涌上了一股力量,或许在道理层面并没有矛盾也说不定。但是,对优毅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想法。这就是那个支持若她的信念吗。那个以<幻枪>开枪时,也能面不改色强韧的根源吗。
「如果,这样还是不行的话——」
贝妮朵拉堤停下未完的话。
「那把自己的存在,全部奉献于打倒尸人这件事上即可。不是去想该这么做,或是想要这么做,而是当作只能这么做,来替你自己定位就好。只要能把破坏尸人这件事,视为自己存在的唯一目的的话,快感和罪恶厌什么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种事情能办到吗?可是,自己身上又还有其它的什么呢。
智笑美死了、父母也死了,没有能称得上亲友的人、也没有恋人,没有将来的梦想、也没有投入心思的兴趣。
只有使用<幻枪>的猎人这个身分,是现在这个棹原优毅的全部——不对,现在的状况连猎人都算不上。
「我口头上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加油吧。」
背向优毅,贝妮朵拉堤将手仲往房门。
「谢……谢谢妳的意见!」
「能处理尸人的人增加是件好事,就只是这样而已。」
长发的少女离去,门又再度关上。优毅也没有将模拟枪取出拿起,只是一直凝视着位在对面的同心圆标靶,让自己的心回归平静。
仿佛像手持现场并不存在的<幻枪>轻轻拾起了双手,对准标靶。
射击、开火、射穿——然后击倒。
如果办不到的话,自己在此活着的意义就丧失了。
「勇生,这种时间你要上哪去?」
天色才刚开始亮起没多久的时间,父亲史朗叫住了替还算新的鞋子绑上鞋带的勇生。耳闻父亲的声音,对勇生来说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我要去慢跑,父亲您才是何时回来的呢?」
「……我有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