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啦。什么时候?”
“现在。”
“找猫的事情怎么办?”
“我没想到会被你说这种话呢。”
“因为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没什么好处。”
“这是亲身经历?”
“对。”
将宛如棉花糖的空气吸进体内的我,对布美子投以询问的视线。布美子露出稍微思考一下的样子。
“就算这样也要去。我说要去就是要去。”
布美子拉着我包包的带子带我走。
“还有喔。”
布美子没有回头这么说道。
“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我不是穿这件上衣喔。”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布美子只买了五个有灰色条纹的木制纽扣。
我下次将会与布美子一起去看电影。也约好要在惠比寿的餐厅请她吃饭。住在五反田的布美子,比我稍微熟悉新宿的市区。我们在JR新宿车站道别的时候,已经是夏天的太阳西沉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没有背景音乐的世界充满嘈杂的音效。在我的耳中,这一切听起来都像是隔了一层东西。无论是布美子的声音,其它许许多多的声音,抑或是我自己的声音,音质都一样很差。就像是在听以廉价录音机录下来的带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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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上午十点二十分。
我与布美子位于社会学的教室。今天新宿的天空也是一片阴沉。带着湿气的风是冰冷的。沿着云间射下来的阳光,看得见无数细小的尘埃漂浮着。
我们两人坐在阶梯教室靠墙往前数的第七个位子。头发变得稀疏的讲师走过我们的桌子旁边。比起条形码,他的头发更像是温泉旅馆早餐会端出来的海苔。我有看过这样的头发。
“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
“上村。”
布美子打开A5笔记本如此说道。我的面前没有活页纸与铅笔盒。
“上村是上伦理学的吧?”
“是兄弟。”
“骗人。”
“真的啦。”
我重新审视这名男子。他的身高比我低一点,肚子差不多已经开始有小腹,相对的头发则是变得稀疏。他穿着焦褐色的凉鞋,打了一条橄榄绿的领带。深蓝色的西装被粉笔的粉弄脏,看起来似乎皱巴巴的。如果是在决斗都市里头,他会是中量级的男子。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他有点像是上伦理学的上村。
“这个是哥哥?”
“不是喔,这个是弟弟。”
“看起来年纪蛮大的呢。”
“大概是吃过苦吧。毕竟哥哥是讲师,弟弟却是助教而已。”
“哇,你消息很灵通嘛。”
“这间教室里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喔。”
布美子取出银边眼镜。
开始上课之后,布美子就变得沉默寡言。我交互看着上村弟与日光灯。
今天的上村弟,也开始讲起不太适合在大学课堂上讲的事情。
依照上村弟的说法,恶质商法与迷信相互融合之后,在最近逐渐成为一种全新的事业。所谓的迷信是具有排他性的异端信仰,不过并不局限于宗教。就算是沙丁鱼的头还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少数人所坚信的东西都可以。这样的集团会使得成员团结起来,让人际关系变得单纯,因此产生出暂时的充实感与连带感。利用这样的连带感欺骗年轻人并且增加会员,这就是恶质商法的作法。
由于不用对自己的物质生活负责,因此年轻人有着特殊的观念。年轻人可以说是最能代表当代社会与政治状况的族群。
比方说,大战战败之后的学生活动,与日本的经济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复兴时期高喊着和平、独立与民主主义,美苏冷战时代则是出现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冲突。之后只要社会情势变得混乱,学生运动就会朝着内部斗争而进行。
依照上村弟的主张,现在的年轻人,活在一个没有英雄的世界。
以前有英雄的存在,年轻人只要立志效法他就可以了。如今则是存在着曾经是英雄的“人”,虽然已经几乎等于是英雄,却绝对无法在有生之年成为传说,而现在的我们应该也永远不会成为英雄。
不过,人类是希望成为英雄的生物,是为了活下去而必须寻找目标的生物,所以拥有相同目标的人会形成团体。
在发达的社会体制中,年轻族群会被拥有迷信性质的集团所吸引,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归结。建构出架空世界的事物,全都拥有迷信的另一面。共同拥有一套外部的他人无法理解的封闭语言体系,使得现在的年轻人终于能得到安心感。这就是所谓世俗的趋势。上村弟说,年轻人所流行的东西,全都是基于社会要求迷信文化的结果。
我将视线从黑板移向旁边。布美子正在写笔记。说不定她可能连上课讲的笑话都写进去了。
我抓了抓脑袋。我打电玩并没有什么理由。并不是为了什么主义或是主张而练习复杂的指令,也不是为了得到连带感而打开通往虚拟世界的门。网络联机另一边的敌人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也不是同好。只有映在屏幕上头的角色,是我以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