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也越来越低下。但NHK正以国营事业最得意的生硬音质,一板一眼地配合画面上这些光会搞噱头的街头艺人进行解说。
这时,敦终于发现事有蹊跷,缓缓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由果……」
「怎么了?」
「妳刚才有看电视吗?」
「现在不是正在看吗?」
「不是啦,我是说妳有没有在我睡觉时开电视看啦?妳是不是看了NHK?」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别管那么多,妳回答我就对了!」
敦粗暴的口气让由果不满地嘟起嘴,
「我没看啦。」
乖乖回答后,由果又低头继续擦起指甲油。
无法释然的情绪在心里来来去去,敦愣愣地坐在床上。
电视上还在继续播报现今的秋叶原怪象。敦轻叹一口气,又闻到了刺鼻的指甲油味道。化学药品的臭味仍充斥整个房间。
「……算了,无所谓。」
自言自语说完后,敦又躺回枕头上。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
开着没人理的电视机似乎传出了这么一句话。
没多久,敦又沉入了深深的梦乡中。
*
吸了口冰寒冷冽的空气,敦站在自家的公寓大门前。
从秋叶原搭电车只要坐一站。星期天的浅草桥静悄悄的。敦拉紧铺棉外套的前襟,以防冷空气入侵。
终于那离报废的日子已经不远的熟悉引擎声和从腹部底层响起的大鼓声渐渐驶近,划破了住宅区宁静的午后时光。车身悠悠哉哉晃动着,凌志(LEXUS)缓缓停在敦的面前。
「唷!」
阿胜从驾驶座采出大到不可思议的大头,随口打了声招呼。
「唷个屁啊。」
敦用鞋跟踩熄了等待时所点燃的第三支烟,对阿胜投以责备的目光。阿胜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做为响应;当他咧嘴笑时,套在前排牙齿上的牙套就会闪闪发亮。所谓的牙套就是装在门牙上的装饰品,这玩意儿会让牙齿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装上牙套的阿胜老是说很多名人都曾戴过牙套,如果是国外那些超级巨星就算了,但戴上牙套的阿胜看起来就只像只会用两脚站立走路的土佐犬罢了。
「快点上车啦,站着很冷吧。」
「坐在车里也一样冷啦。」
嘟嘟嚷嚷发着牢骚,敦还是坐上了助手席。在这种冷死人的气温下还开敞篷车,悲情的成分应该比帅气要来的多。音响流泄出低音效果极佳的贝斯与鼓的合奏,TheNotonriousB-I-G(注:本名ChristopherWallace(1972—1997),美国HIP—HOP歌手。身高190公分、体重136公斤的巨汉。昵称BiggieSmalles。)正自傲地歌颂吹捧他自己的大老二。
「走啰。」
阿胜踩下油门,凌志便震动着开始往前行驶。
敦躺在助手席的椅背上打了个大呵欠,从挡风玻璃旁呼啸而过的狂风粗暴地吹乱了头发。
「我一直觉得啊,你那张嘴未免太醒目了吧?」
「我前阵子走在路上,还有个小学生被我吓哭了呢。」
阿胜露出笑容,前排牙齿在阳光的反射下灿灿生辉。
「不要笑啦,闪得我都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听到敦这么说,阿胜更是刻意咧开嘴大笑。没有排班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像这样开车到处兜风。
「决定到哪里去了吗?」
「歌舞伎盯。」
「我没钱。」
「西川口呢?」
「就说没钱了,况且我也不想得爱滋。」
「不然就到你最喜欢的由果家去玩好了。」
「你想死啊!」
「那吃午饭吧?」
「了解。」
点了两份三层起司汉堡、猪肉蕃茄莴苣三明治、一份大薯、大杯的布丁奶昔、再来三份热带芒果派。
盯着阿胜疯狂啃食那些光用看的就觉得血糖值会直线狂飘的垃圾快餐,敦轻啜了一口咖啡。阿胜拿掉了前排牙齿上闪闪发光的牙套,把它放在餐桌的一角。现在正是吃午餐的时间,络绎往来的客人把店里挤得水泄不通。
「之前不是有个唱歌的怪女人吗?」
「……啥啊?」
「之前我们值班的时候,不是有个疯女人在店门前唱歌吗?就是那个穿女仆装,被我赶走的女人啊。」
阿胜塞了满嘴的薯条,视线在半空中来回游移,
「不记得了。」
说完后,又喝了一大口布丁奶昔将满嘴的薯条一并冲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