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视线贯穿似地直盯着阿清沾满血渍、伤痕和呕吐物的脸孔。
「――会发生这种事,都怪你自己不好,谁叫你要这么恶心!」
说时迟那时快,平头男和鼻环男的手突然钻进阿清的斜纹裤里,还来不及抵抗,钱包已经被他们掏了出来。戴在彪形大汉手上的骷髅头戒指那空荡荡的眼窝似乎也无声的透露出「你还真是歹运啊」的同情讯息。
「我们还特地留了回家的车钱给你呢,是不是很体贴啊?」
一张野口英世(注:野口英世(1876—l928),福岛县生。细菌学学者,专门研究蛇毒与梅毒螺旋体,于非洲迦纳的首都阿克拉因研究黄热病而戚染病逝。日本最新发行的千圆纸钞上印的就是他的肖像图。)轻飘飘地落到阿清的那滩呕吐物上。
「……」
彪形大汉一松开掌心问的头发,阿清又再次跌在自己的呕吐物上。
视线正好与被丢在地上的模型交会。
模型的头部在阿清面前被无情的踩碎。
耳边传来渐行渐远的卑劣笑声。
*
「亲爱的主人,欢迎您回来!」
如枫糖蜜汁灌顶的甜美女声在大厅里回响。不是「欢迎光临」而是「欢迎回来」,这可是基本中的基本。触眼所及全是轻淡色调的店里头,有几个捧着银色托盘的女仆正悠游在客桌之间。轻轻淡淡的背景音乐似有若无地温柔触动着耳膜。
「……是喔,没想到真的有人被盯上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明明大刺刺盯着人家贴满OK绷的凄惨面孔,田中却一脸没啥兴趣的表情说出这种话。他根本不在乎坐在对面的阿清正顶着一张苦瓜脸,还举起手招来附近的女仆。
「可、可是被那群人抓住的话,就算是田中你也――」
「亲爱的主人,让您久等了!」
「我要鸡肉咖哩和加三倍肉酱的意大利面和水果奶油馅饼和草莓圣代。啊,还要一杯木槿茶。」
完全不把口沫横飞哀叹着自己有多不幸的阿清当一回事,田中像个饿死鬼似的点了一大堆餐点。他似乎无法理解友人所遭受的痛苦,也没有想要理解的意思。还摆出一副被丢到陆地上的海狮嘴脸,点什么木槿茶嘛。
「你呢?」
「什么?」
「点餐啦!」
「啊……我要橙香茶。」
「好的,请稍待片刻,马上就为主人送上餐点!」
女仆留下超值的微笑,围裙裙襬款款摇曳着离去了。田中藏在眼镜深处的火热视线还紧盯着那左右晃动的小巧臀部,直到目送女仆的身影走进厨房,他才喝了一口冰水缓和情绪。阿清的不幸就像住在地球上的某人走着走着,小姆指不小心踢到柜子一样无所谓,田中的态度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而且啊,钱包里还放了这间女仆店的会员卡耶,我的模型也被他们踩坏了,月票也连同钱包一起被他们偷走了啦,里头还有我跟地图预购东西的票根耶……」
但阿清还是不死心地想挑起朋友的同情心,开口又是一连串不满的抱怨。田中也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大口气,似乎有点嫌麻烦地张开略嫌单薄的嘴唇。
「你到底想怎样啦?要我安慰你吗?少恶心了好不好。」
「不是啦,我才不是――」
「会碰上宅男猎人,只能怪你自己的破绽太多了啦。」
――宅男猎人。
就是老头子猎人的宅男版。那些猎人只要一抓到在秋叶原徘徊的宅男,就会以暴力夺取财物专司恐吓之能事。
「像阿清你这种到了傍晚还一个人抱着一堆东西走在小巷子里的人,分明就像在对坏人说『请快点来抢我』一样嘛,只要稍微用脑袋想一想,就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啊。像我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哼――田中从鼻孔喷出一口气,也吹散了阿清自怨自艾的苦瓜表情。
「哎唷,学点教训也好啦,那些钱就当是缴了学费吧。」
田中自以为是的说完这些话后,深怕别人看不见他那团肥肚腩似地挺起了上半身靠在椅背上。
「亲爱的主人,让您久等了!」
刚才的小女仆捧着满托盘田中所点的食物走了过来。她只用一只手灵巧的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则迅速地将餐点摆上桌。
「――――?」
仔细一看,田中的视线正集中在某一点上。他的嘴巴比平时更散漫的半开,双眼却喷射出犹如火焰燃烧的强烈视线。目光锁定的目标――就是小女仆足以媲美大峡谷的丰满双峰。
这个好色的死猪哥。
虽说是在大学社团里结识的朋友,但会选择田中这样的对象发牢骚,一开始就注定是件再失败不过的事。当初是看那个社团只有他一个人未免太可怜而跟着入会,这下报应终于来了。什么现代吃茶研究会嘛!明明长得一副北方国家元首的嘴脸。只要一到冬天,这家伙的眼镜马上就会变得雾蒙蒙的。而且他手边的神奇宝贝,有一半以上都是不起眼的芋虫神奇宝贝啦。
「唉……」
阿清的肩膀像是松脱似地无力的垂了下来,脸上清楚写满了沮丧失望,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田中那种一点也不体贴的态度真是悲哀,而只能找田中这种家伙诉苦的自己更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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